醫(yī)院走廊，消毒水味刺鼻。
陳知夏坐在長椅上，手里攥著一張檢查單。
胃鏡報告。
陸沉的。
她看著“早期胃癌”四個字，心像被刀割。
他瞞了她七年。
可她也瞞了他一件事。
她起身，走進病房。
陸沉剛做完復查，臉色有些白。
“結(jié)果怎么樣？”她問。
“穩(wěn)定?！彼?，“沒事?！?/p>
她點頭，把檢查單藏進包里。
她沒告訴他，她也去做了檢查。
結(jié)果是——胃癌早期。
和他一樣。
她決定不告訴他。
她不想讓他擔心。
可她不知道，陸沉早就知道了。
那天，他翻她包，看到了她的病歷。
他坐在書桌前，一根接一根抽煙。
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回來的。
可現(xiàn)在，她也要走了嗎？
他不能接受。
第二天，他做了件事。
他把她拉去民政局。
“結(jié)婚。”他說。
她愣住：“什么？”
“結(jié)婚。”他重復，“現(xiàn)在?！?/p>
“你瘋了？”
“我沒瘋。”他握住她的手，“知夏，我們沒時間再浪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p>
她眼淚掉下來。
“你不怕我活不久？”
“我陪你?！彼f，“你活一天，我活一天。你死那天，我跳下去陪你?！?/p>
她撲進他懷里，哭得像孩子。
他們領(lǐng)了證。
婚禮很簡單，請了幾個老同學。
她穿白紗，他穿黑西裝。
交換戒指時，他忽然單膝跪地。
“知夏，其實……我早就準備了求婚戒指?！彼麖目诖统鲆粋€舊盒子，“七年前買的。一直沒機會給你?！?/p>
她哭著點頭。
當晚，他們回到老樓。
302的燈亮著。
他帶她進書房。
墻上，貼滿了她的照片。
大學時的，工作后的，甚至她租房子那天，他偷偷拍的。
“你一直在看我？”她問。
“嗯?！彼吐?，“每年春天，我都會去你常去的咖啡館坐一會兒。秋天，去你最喜歡的銀杏大道走走。春去秋來，我都在?！?/p>
她心碎成片。
“為什么不說？”
“怕打擾你?！彼撬?，“現(xiàn)在，我不怕了?！?/p>
他們相擁而眠。
可第二天，她胃痛發(fā)作。
送醫(yī)，確診：腫瘤惡化。
必須手術(shù)。
手術(shù)前夜，她握著他的手：“陸沉，如果我醒不過來……”
“你會醒?！彼驍嗨?，“我等你?！?/p>
“幫我折一千只紙鶴。”她說，“如果我走了，你就放飛它們?！?/p>
他點頭。
手術(shù)八小時。
他坐在門外，一動不動。
護士出來時，他猛地站起來。
“病人怎么樣？”
“手術(shù)成功?！弊o士笑，“腫瘤切除干凈，恢復得好，能活很久?！?/p>
他腿一軟，跪在地上。
哭了。
她醒來時，看見他趴在床邊，手里攥著一只折好的紙鶴。
她輕輕摸他頭發(fā)。
他驚醒，抬頭看她。
“知夏?！?/p>
“我回來了?！彼?。
他抱緊她，像抱住了全世界。
一個月后，她出院。
他們搬離老樓，去了海邊。
小房子，院子，種了一墻爬山虎。
她每天寫點小文，他畫畫設(shè)計。
某個清晨，她發(fā)現(xiàn)他坐在院里，面前擺著一千只紙鶴。
“你折的？”她問。
“嗯。”他抬頭，“但我不放飛?！?/p>
“為什么？”
“因為愿望實現(xiàn)了?！彼兆∷氖?，“你活著，我活著。春去秋來，我們都在。”
她靠在他肩上，看晨光灑滿海面。
忽然，她摸到他口袋里有張紙。
是他的最新檢查報告。
胃癌復發(fā)，晚期。
她手一抖。
他察覺，輕輕抽走報告，撕了。
“別怕。”他笑，“我早知道了?！?/p>
“為什么不告訴我？”
“不想你哭?！彼撬岸?，我夠本了。多活了七年，還娶到了你。”
她淚如雨下。
“我陪你。”
“嗯?！彼Ьo她，“這次，換我先走。你在人間，替我看完每一個春天?！?/p>
海風拂過，紙鶴在陽光下輕輕顫動。
像一千個未說完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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