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fēng)帶著點軟乎乎的暖意，小宇是被窗外的鳥鳴叫醒的。他一骨碌爬起來，抓過外套就往書齋后院跑——心里記掛著桃苗那點剛冒頭的新芽，生怕夜里的春風(fēng)把它吹跑了。

老遠(yuǎn)就看見那抹嫩綠立在老桃樹下：新冒的芽兒已經(jīng)撐開一點小尖，像片迷你的綠扇子，原先的四片葉子也更綠了，葉尖沾著晨露，被朝陽照得透亮。只是春風(fēng)一吹，細(xì)細(xì)的莖稈就輕輕晃，像個站不穩(wěn)的小娃娃。

“小桃苗別急，我來幫你！”小宇蹲下來，伸手想扶，又怕碰壞了新芽。正犯愁時，就見李大爺扛著幾根細(xì)竹條走過來，手里還攥著軟麻繩：“早看出這小苗稈軟，風(fēng)一吹就晃，我編了幾根竹條，給它做個‘小拐杖’。”

李大爺把竹條截成半尺長，在桃苗周圍插了三根，呈三角圍住莖稈，又用軟麻繩輕輕把苗稈和竹條綁在一起：“松點綁，別勒著它長?！毙∮顪愒谂赃厧兔f繩子，眼睛盯著那點新芽：“李大爺，這樣風(fēng)就吹不晃它了吧？”

“放心，這‘小拐杖’結(jié)實著呢。”李大爺拍了拍竹條，又把周圍的蒲公英往苗邊挪了挪，“蒲公英長得快，等它再高點，還能幫小苗擋點風(fēng)?！?/p>

這時蘇然提著個竹籃過來，里面裝著剛從山上采的腐葉土?！摆w叔說腐葉土肥，摻在土里能讓小苗長得壯。”他蹲下來，小心地在竹條圍起來的土里扒開幾道淺溝，把腐葉土均勻撒進(jìn)去，“輕點扒，別碰著竹條?！?/p>

小宇學(xué)著他的樣子，用小鏟子鏟了點腐葉土，慢慢填進(jìn)溝里：“小桃苗，吃點‘營養(yǎng)餐’，快點長哦。”蘇然看著他，笑著幫他把撒在葉上的土粒拂掉：“別把土弄到芽上，芽兒嫩，怕悶著?！?/p>

正忙活時，陳老師和林硯秋走過來，手里拿著張淺粉色的布條，上面用墨筆寫著“嫩蕊迎春”四個字，旁邊還繡了朵極小的桃花。“給小苗的‘護(hù)身符’，綁在竹條上，盼著它的芽兒快點長成葉?！标惱蠋煱巡紬l遞給小宇。

小宇踮著腳，小心地把布條綁在中間的竹條上，還對著桃苗說：“小桃苗，這是陳老師給你的，你要好好長哦?！绷殖幥飫t打開畫板，把竹條護(hù)苗、布條飄動的樣子，細(xì)細(xì)描在紙上——紙上的老桃樹花芽已經(jīng)鼓得更圓，新苗的嫩芽也透著勁兒，連小宇專注的側(cè)臉，都被她描得軟乎乎的。

張媽這時端著個粗瓷罐過來，里面裝著熬好的桃汁蜜水：“剛用去年的桃干熬的，加了點蜂蜜，給小苗澆點，甜絲絲的，芽兒長得更歡。”她倒了些在小宇的水桶里，兌了溫水。小宇提著桶，順著竹條間的縫隙慢慢澆，看著蜜水滲進(jìn)腐葉土里，連旁邊的蒲公英都沾了點甜氣。

午后的風(fēng)忽然大了些，吹得老桃樹的枝椏晃個不停，新苗的葉子也被吹得翻起了綠背。小宇正在書齋里練字，聽見外面的風(fēng)聲，扔下筆就往外跑：“小桃苗！”

跑到后院一看，竹條還穩(wěn)，但綁苗的麻繩被風(fēng)吹松了點，苗稈晃得比剛才厲害。他趕緊伸手扶住苗稈，卻不知道該怎么綁。正好趙叔扛著鋤頭路過，見狀趕緊過來：“別急，我來幫你加固?！?/p>

趙叔找了根更軟的麻繩，在原來的結(jié)上又輕輕繞了兩圈，還往竹條根部培了點土：“這樣風(fēng)再大，竹條也倒不了?！毙∮罹o緊扶著苗稈，直到趙叔弄完，才松了口氣：“謝謝趙叔，剛才我嚇?biāo)懒?，怕小苗被吹倒?！?/p>

“傻小子，小苗沒那么嬌弱?！壁w叔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看，它的芽兒還好好的，這就是扎穩(wěn)根了?！毙∮铐樦氖忠豢?，那點新芽果然還挺著，連葉子都沒被吹掉，心里頓時踏實了。

傍晚時分，小宇又來澆最后一遍水。夕陽把淺粉色的布條染成了暖紅色，綁在竹條上，像個小小的旗子。他蹲下來，忽然發(fā)現(xiàn)老桃樹的花芽尖上，透出了一點淺淺的粉——不是之前的嫩粉，是更鮮活的、像抹了胭脂的粉。

“陳老師！陳老師！老桃樹要開花啦！”小宇激動地跳起來，舉著手里的小水桶喊。正在書齋整理書籍的陳老師和林硯秋跑出來，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好幾顆花芽的尖上都泛了粉，像藏在綠萼里的小胭脂點。

“真的要開了。”陳老師笑著說，“再過兩三天，等陽光足了，這些花苞就能綻開了。到時候新苗的芽兒也該抽成小葉子，正好能趕上看桃花。”

街坊們也湊過來看，張媽手里還拿著剛?cè)嗪玫拿鎴F(tuán)：“等桃花開了，我蒸桃花糕，咱們在桃樹下擺宴，慶祝新葉伴桃花！”李大爺摸著胡子笑：“好啊，到時候我再給小苗加個新的竹支撐，讓它能好好看桃花?！?/p>

小宇蹲在苗旁，盯著老桃樹的花芽，又看了看新苗的嫩芽，摸了摸脖子上的桃木哨子。微風(fēng)拂過，淺粉色的布條輕輕飄，新苗的葉子晃了晃，連老桃樹的枝椏都像在回應(yīng)似的，慢慢晃了晃。

晚香居的炊煙又升起來了，桃汁蜜水的甜香混著面團(tuán)的麥香飄著。小宇站起身，對著新苗和老桃樹揮了揮手：“明天我早點來，看你們是不是又長大了一點?！闭f完，才蹦蹦跳跳地跟著蘇然往家走——他好像已經(jīng)看到，老桃樹的花苞綻開成粉色的桃花，新苗的嫩芽抽成嫩綠的葉子，春風(fēng)里，桃花飄落在新葉上，像給小苗蓋了層粉色的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