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猛地一緊,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慌忙抬眼四處張望,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房間,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慌張,甚至微微發(fā)顫:“白狐貍呢?她去哪了?怎么不見了?”
玄青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半邊臉上的淤青還未完全消退,青一塊紫一塊的,襯得他臉色愈發(fā)蒼白。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低沉沙啞的聲音答道:“她走了?!币娢医┰谠?,眼神發(fā)直,又補充道,“你之前夢里的那些畫面,都是你前世的記憶,錯不了的?!?/p>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心口卻像是被什么沉重的東西堵住,悶得發(fā)慌,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臨走時說,等你徹底恢復了記憶,或許……或許有可能會回來?!毙嗟穆曇艉茌p,像一片羽毛輕輕落在耳邊,卻帶著說不出的無力。
我沒再說話,只是在心里反復默念:如果她還是一樣,最終還是不會回來呢?這句話像一根藏在棉花里的細針,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一陣尖銳的疼痛瞬間炸開,沿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轉(zhuǎn)間,我又暈了過去。意識沉入黑暗的前一秒,迷迷糊糊中,只聽見自己在心里反復默念:遷墳的事,還有那些沒處理完的后續(xù),只能拜托玄青了……
再次醒來已是幾天后。陽光透過酒店厚重的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里面浮動著細小的塵埃。玄青趴在床邊打盹,眼下的烏青比之前更深了些,像是被人用墨筆涂了兩道,顯然這幾天沒少費心照顧我。我靜靜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口堵得厲害,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從山林里那個陰森的山洞,到這家評分最低、墻皮都有些脫落的小酒店,從李四和婉柔的事情,再到景老板遷墳引發(fā)的一連串事端,白狐貍陪了我整整差不多一個多月,那些日夜相伴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怎么能說走就走,連一句當面道別都沒有?
玄青似乎被我的動靜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我醒了,連忙直起身,強打起精神勸道:“青玄,你先鎮(zhèn)定點。事情或許沒那么糟……如果……如果她這次真的不回來了,你也別太鉆牛角尖,以后……以后再找一個便是……”
“住口!”他的話像一根導火索,瞬間點燃了我心里積壓的所有情緒。我怒不可遏,體內(nèi)尚未完全恢復的靈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來,像一鍋沸騰的開水。我反手抽出枕邊的七星劍,劍身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寒光,帶著凌厲的勁風就朝他斬了過去。
玄青反應極快,幾乎在我拔劍的瞬間,就猛地抽出了那柄黑沉沉的法劍,橫在身前?!爱敗钡囊宦暣囗?,兩劍狠狠相撞,火星四濺,震得我虎口發(fā)麻。本就虛弱的身體受不住這股反震之力,我喉頭一甜,瞬間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床單。
“青玄!”玄青臉色驟變,連忙收劍上前扶住我,語氣里滿是愧疚和慌亂,“對不起,青玄,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你別激動!”他一邊幫我順氣,一邊急聲道,“白狐貍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個紙條,她特意囑咐我,等你醒了再給你看。”說著,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遞了過來,“你看看吧?!?/p>
我強壓下胸口的腥甜和心里的翻涌,一把奪過紙條,顫抖著手指將它展開。熟悉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相公,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你呢,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上一世,你苦修多年,成了人人敬仰的劍神境高手,踏遍千山萬水,走了那么多地方,終究還是沒能找到我,想來你一定很失望吧。
我眼下有一些必須回去處理的事情,耽擱不得。你別擔心,也別胡思亂想,我們以后一定會再相見的,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等太久了。
保重,相公。
還有,一定要記住,不是遇到天大的、實在過不去的難處,就別再請祖師爺上身了,那太傷身體,你的根基本就還沒穩(wěn)固,經(jīng)不起這樣折騰。你身邊的玄青,看著大大咧咧,其實是個很可靠的朋友,關鍵時刻可以信得過他。
相公,多保重自己,勿念?!?/p>
紙條被我緊緊捏在手里,邊角都被攥得發(fā)皺,甚至有些地方被指尖掐破了??粗且痪渚錅厝岬亩?,眼眶卻莫名有些發(fā)燙,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打轉(zhuǎn),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