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車庫里的失控爆發(fā)后,宋軒逸再次徹底消失在許茵的世界里。他似乎更忙了,甚至很少回家吃飯,即便回來,也直接進入書房或臥室,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照面。
那種刻意的、回避般的冷漠,比爭吵更令人窒息。
許茵變得更加沉默,幾乎像個影子一樣生活在宋家大宅里。她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必要的用餐和柳玉茹的“召見”,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畫室或者自己房間的露臺上。
她重新拿起了畫筆。繪畫是她從小唯一擅長和感到安心的事情。只有在調(diào)色和勾勒線條時,她才能暫時忘記現(xiàn)實的煩惱,獲得片刻的寧靜。
她畫窗外四季變幻的庭院,畫記憶里家鄉(xiāng)模糊的風景,畫一些光怪陸離的、誰也看不懂的夢境碎片。她不敢畫人,尤其是那個讓她困惑又痛苦的男人。
柳玉茹對她的“安分”似乎頗為滿意,不再頻繁叫她過去“培養(yǎng)感情”,只是偶爾會看似隨意地問起宋軒逸的近況(許茵一概不知),或者提醒她注意身為宋家兒媳的儀態(tài)規(guī)矩。
日子如同一潭死水,壓抑地流淌著。
直到這天下午,一位意外的訪客,打破了這片死寂。
李媽上來通報:“少夫人,樓下有一位姓蘇的小姐來訪,說是您的朋友?!?/p>
姓蘇?許茵的心猛地一沉。蘇晚晴?她來做什么?看笑話嗎?
她下意識地想拒絕,但想到柳玉茹,又不敢擅自做主。“請她稍等,我馬上下來?!彼钗豢跉猓砹艘幌乱路皖^發(fā),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太狼狽。
下樓來到客廳,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來訪者并不是蘇晚晴。
沙發(fā)上坐著一位年輕女子,看起來二十出頭,打扮時髦又不失優(yōu)雅,氣質(zhì)明朗大方,與蘇晚晴那種帶有攻擊性的美艷截然不同。她正好奇地打量著客廳的布置。
看到許茵下來,她立刻站起身,露出一個燦爛又帶著幾分歉意的笑容:“你好!冒昧打擾了!我是蘇晚晴的堂妹,蘇念晴。我剛從國外回來,聽說堂姐……呃,和宋大哥的一些事,又聽說宋大哥結婚了,就特別好奇,想來看看你。沒嚇到你吧?”
蘇念晴?許茵記起來了,蘇家確實還有一位二小姐,常年在外求學,很少在國內(nèi)露面。
她看起來陽光直率,眼神清澈,不像帶有惡意。
“你好,我是許茵?!痹S茵微微點頭,請她坐下,讓傭人上茶。
“哇,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安靜漂亮?!碧K念晴打量著許茵,語氣真誠,“我那個堂姐啊,被家里寵壞了,性子強得要命,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說話有時候不過腦子,要是她哪里得罪你了,我代她向你道歉哈!你別往心里去!”
她快人快語,一下子就把許茵心中預設的防線戳了個窟窿。
許茵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搖搖頭:“……沒有。”
“嗨,你就別替她瞞了,我還能不了解她?”蘇念晴擺擺手,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壽宴那天的事,我聽幾個朋友說了。我堂姐確實過分了。宋大哥也是,明明結婚了,也不知道管管,由著她胡鬧,太不像話了!”
她竟然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許茵完全愣住了。這是她進入宋家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地表達善意的人,而且還是蘇家的人。
“其實……不關宋先生的事?!痹S茵下意識地替宋軒逸辯解了一句,說完自己都覺得可笑。
蘇念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些同情和理解:“唉,你也挺不容易的。嫁進宋家,面對我堂姐那個牛皮糖,還有個陰晴不定的宋大哥……不過你放心,我跟我堂姐不一樣,我站你這邊!”
她的直白和善意,像一道陽光,短暫地照進了許茵陰霾重重的生活。雖然知道這份善意可能來得突然且原因不明,但許茵冰封的內(nèi)心,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渴望和暖意。
或許,她真的可以有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