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挾著冰雹砸向科研所穹頂,整棟建筑在雷電映照下忽明忽暗。凌棲蜷縮在醫(yī)療室沙發(fā)上輸液,后背纏著繃帶滲出淡淡藥味。
門縫突然探進一團濕漉漉的銀藍影子,球球抖落毛發(fā)上的水珠,輕車熟路地跳上病床,爪子小心翼翼地搭在他完好的小臂上。
“你怎么出來的?”凌棲剛伸手要摸,忽然注意到他脖頸處沾著幾根白色纖維。
那是拘束艙特制材料的碎屑,說明這小東西硬生生撕開了量子鎖。
可此刻它卻將腦袋埋進他掌心,喉嚨里滾出幼獸般的嗚咽,完全看不出方才暴力破籠的模樣。
護士進來換藥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本焦躁不安的病人竟乖乖躺著任由毛團舔舐指尖。她不知道的是,每當凌棲因疼痛皺眉,球球琥珀色的瞳孔就會收縮成豎線。
絨毛根部泛起微弱的金色紋路……像極了古埃及壁畫中神祇注視信徒時的圣光。
深夜,實驗室突發(fā)斷電。應急燈亮起的瞬間,凌棲看見球球端坐在操作臺上,前爪捧著他從不離身的青銅殘片。
月光透過氣窗灑在它身上,那些原本柔順的絨毛此刻仿佛流動的水銀,在黑暗中勾勒出詭異的輪廓。
當它的舌尖掠過殘片表面時,整面墻上的監(jiān)測儀突然自行啟動,所有屏幕都跳轉到凌棲的實時心電圖頁面。
“你想干什么?”凌棲撐著酸痛的身體靠近,卻發(fā)現(xiàn)球球立刻切換回瑟縮模式,可憐巴巴地把殘片推回他腳邊。
但這次不同往日,金屬地板清晰印著它爪墊的形狀,并非圓形肉墊,而是類似章魚吸盤的環(huán)狀結構,每個凸起都精準對應著他心跳的節(jié)奏頻率。
第二天清晨,白曜博士舉著光譜分析儀闖進病房:“你的血液樣本里有不明納米機器人?!?/p>
他調(diào)出顯微影像,無數(shù)米粒大小的機械體正在血管中游弋,核心閃爍著與球球瞳孔相同的幽藍光暈
“它們只在你情緒波動時激活,特別是……”她停頓了一下,“當你觸碰那個生物的時候!”
凌棲猛然想起昨夜球球舔舐傷口的細節(jié),那時它看似安撫的動作,實則是將某種東西注入了他的體內(nèi)。
他抓起床頭柜上的相框,照片里是他抱著初見時的球球,那時小家伙還只會發(fā)抖著往他懷里鉆。
而現(xiàn)在,鏡框邊緣悄然出現(xiàn)了細微裂痕,裂縫走向恰好組成星盤上的某個符號。
午后的陽光穿透百葉窗,在地面投下柵欄似的影子。球球趴在他腿上打盹,肚皮隨著呼吸起伏的節(jié)奏與他完全一致。
凌棲鬼使神差地翻開它的毛發(fā),在脊椎末端發(fā)現(xiàn)了蜂窩狀的能量接口,每個六邊形孔洞都在吞吐著肉眼難辨的數(shù)據(jù)流。
當他的手指懸停在離接口半厘米處時,沉睡的毛團突然睜開雙眼,豎瞳倒映著他錯愕的臉,尾巴卻溫柔地卷住他的手腕。
“找到你了……”陳教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凌棲迅速用毯子蓋住球球,轉身看見對方身后跟著武裝警衛(wèi)
“”立即移交三級防護區(qū),這東西已經(jīng)在反向改造我們的設備?!崩先硕⒅蚯虻哪抗饣祀s著恐懼與狂熱,“知道為什么選你當飼養(yǎng)員嗎?你的腦波頻率和它覺醒時的共振曲線完全吻合?!?/p>
混亂中有人撞翻了培養(yǎng)液容器,腐蝕性液體飛濺而來。千鈞一發(fā)之際,球球躍起在空中扭曲身體,銀藍絨毛瞬間硬化成鎧甲,將凌棲護在身下。
灼熱的劇痛從背部傳來,他卻聽見耳邊響起黏稠的咕噥聲,像是無數(shù)人重疊的耳語。
抬頭時正對上球球的眼睛,那里面翻涌著他從未見過的黑霧,帶著饜足的嘆息:“我的載體……”
醫(yī)療室里彌漫著消毒水氣味,凌棲摸著背上結痂的燙傷查看監(jiān)控錄像。
慢鏡頭顯示,當他失去意識時,球球舔去了他臉上混合著血污的培養(yǎng)液,舌面閃過微型探針。
而在墻角的陰影中,本該昏迷的毛團正用爪墊操縱著自動注射器,把某種熒光液體注入自己頸后的接口。
窗外又響起悶雷,雨絲順著玻璃滑落。凌棲摸到枕頭下的青銅殘片,發(fā)現(xiàn)背面新刻的符號正在發(fā)熱。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每次受傷愈合后的皮膚上都殘留著淡金色紋路,拼起來竟是星盤完整的圖案。
而此刻,球球正蹲坐在窗臺,望著烏云密布的天空,尾巴尖隨著遠方滾來的雷聲輕輕搖晃,像是在計數(sh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