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薄霧灑在地面上，舒言肩上的書包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推著自行車的她悄無聲息地滑出家屬院的大門。車輪壓過濕潤的地面，發(fā)出沙沙的輕響。街道上幾乎沒什么人，幾個學(xué)生懶洋洋地朝學(xué)校方向走著，校園被一層靜謐籠罩。

當(dāng)她推開教室門時，本以為自己會是最早到的，卻意外看到角落里蜷縮著一個身影——鹿晗？他怎么會來得這么早？這完全不像他的風(fēng)格。更讓人驚訝的是，他正趴在桌上，似乎睡著了。舒言屏住呼吸，腳尖點地，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生怕吵醒他。就在她剛要從書包里抽出課本時，一陣極其細微的低吟聲鉆進了耳朵。

她轉(zhuǎn)過頭，聲音好像是從鹿晗那邊傳來的，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隱忍的痛苦，連他蓬松的發(fā)絲都因身體隱約的顫抖而晃動。遲疑了一下，她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問道：“鹿晗？你……還好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桌上的身影微微一顫，隨后緩緩抬起頭來。一雙微紅的眼睛映入舒言的眼簾，眼底透著幾分疲憊與痛楚，瞬間揪緊了她的心。“你怎么了？是哪里疼嗎？”她的聲音愈發(fā)柔和，帶著些許急切。

“沒事……就是有點胃疼，小毛病而已。”鹿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試圖掩飾自己的不適，聲音卻透著幾分虛弱。心中滿是懊惱，他暗自責(zé)備自己。今天早上，他和溫雅一起到學(xué)校時不該那么逞強。昨晚和溫雅約好今早一起上學(xué)，他興奮得一夜未眠。清晨特意起了個大早買好早餐，才和溫雅一同踏入校門。

然而，當(dāng)他在教室門口將早餐遞給她時，溫雅問了一句：“你吃過了嗎？”那時的他不知哪來的臭屁勁，信口開河地回答：“我早就吃過了，這可是特意給你帶的。”還能瀟灑一笑，自認為一天不吃早餐也沒什么大不了?？蓻]料到，剛進教室就感到胃痛如潮水般襲來，毫無預(yù)兆。想到這里，鹿晗直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拳。

舒言看著鹿晗故作輕松的樣子，聽著他輕描淡寫地說是小事，心里卻泛起陣陣酸澀。那雙微紅的眼眶早已透露出他強忍的痛苦——明明疼得如此明顯，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這個臭屁精！舒言暗罵一句，隨即默默從書包里掏出一瓶熱牛奶。這是李晚秋每日早晨都會逼她喝的東西，現(xiàn)在立秋已至，涼意漸濃，牛奶不再是冰冷的觸感，反倒溫暖得恰到好處。她將牛奶遞到鹿晗面前，低聲說道：“給，這還沒喝呢，還是熱的?！币娐龟溪q豫著沒有伸手去接，她趕忙補充道，“不用多想，我已經(jīng)吃過早飯了，這是我媽非讓我?guī)У?。”說完，又催促了一句，“拿著呀？”

鹿晗依舊靜坐著，仿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舒言咬了咬唇，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猛地伸出手抓起他擱在桌上交疊的胳膊，硬是把熱牛奶塞進他的掌心。溫?zé)岬挠|感透過瓶身傳遞，仿佛一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帶著些許涼意的指尖輕扣在他的胳膊上，熱牛奶傳來的溫度讓鹿晗一時愣住，心中像是有什么東西未抓住。待手中傳來的溫?zé)岣凶屗剡^神來，他輕聲道：“謝謝，舒言?！笔嫜月牶笠徽?，這好像是鹿晗第一次如此正經(jīng)地對自己說謝謝?！爸x什么，你們不也經(jīng)常照顧我嘛，應(yīng)該的。”

舒言注視著鹿晗喝完熱牛奶，又見他疲倦地趴在桌上。心中一陣莫名的柔軟涌動，她竟升起了一股想要安慰他的沖動。那念頭尚未完全成形，手已先于理智行動，輕輕地落在了鹿晗的頭頂，拍了兩下，動作溫柔得像是怕驚擾了什么珍貴的東西。直到掌心觸碰到發(fā)絲的那一瞬，舒言才猛地回過神來。她慌忙收回手，心跳莫名加速，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鹿晗身上。

然而，對方卻毫無反應(yīng)，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剛才那一瞬間的接觸——或許是自己太過小心翼翼，以至于輕到連感覺都難以捕捉？這樣想著，她的臉頰微微發(fā)燙，連忙轉(zhuǎn)過身去，試圖掩飾內(nèi)心的些許狼狽。她隨手翻開課本，強迫自己專注于那些文字，可心思卻早已飄遠，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

就在舒言轉(zhuǎn)身的剎那，鹿晗只是輕微動了動，頭依舊低垂著，未曾抬起。不知是何種心緒，一個強迫自己專注于書本，一個則趴在桌上，仿佛是和了那瓶熱牛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