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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簽: 幻想  原創(chuàng)oc  雙男主   

妄想癥

關(guān)于我oc秦牧安的雜文

1

夜風格外涼,卷著深秋的落葉擦過腳踝,顧時嶼裹緊外套加快腳步。剛加完班的街道空曠得很,路燈在地面投下長長的影子,每走一步,影子就跟著往前挪一點,像無聲的陪伴。

轉(zhuǎn)過街角時,他猛地頓住腳步,心臟驟然縮緊,連呼吸都忘了。

路燈下站著個人。

身形挺拔,穿著那件顧時嶼送的深灰色羊絨大衣,領(lǐng)口微敞,露出線條利落的鎖骨。晚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fā),露出那張熟悉到刻進骨子里的臉——眉眼清冷,鼻梁高挺,唇線抿成一道淡漠的弧,正是秦牧安。

可顧時嶼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凍僵。

秦牧安已經(jīng)死了三年了。一場意外車禍,新聞里滾動播放著財閥繼承人的訃告,他守在空蕩蕩的別墅里,把自己關(guān)了整整三個月,直到陽光再也照不進那片陰霾。

眼前的人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冷感的光澤,連指尖都透著非活人的蒼白。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眼神落在顧時嶼身上,不像生前那樣帶著疏離的冷淡,也沒有偶爾流露的縱容,只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

顧時嶼的喉嚨發(fā)緊,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他想開口叫“牧安”,聲音卻卡在喉嚨里,變成破碎的氣音。這三年來,他無數(shù)次在夢里見到秦牧安,每次都想抓住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可醒來只有滿室冷清??纱丝?,這個人就站在眼前,近得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秦牧安緩緩抬起手,蒼白的手指在冷風中微微蜷曲,像是想觸碰什么,卻又停在半空。顧時嶼看著他的動作,眼眶突然發(fā)熱,那些被強行壓下去的思念和痛苦瞬間決堤。

“你……”他終于擠出一個字,聲音沙啞得厲害,“你怎么在這里?”

秦牧安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曾讓顧時嶼覺得清冷又迷人的眼睛里,似乎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風吹過,卷起他的衣角,卻沒帶來絲毫活人的溫度。

顧時嶼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天,他抱著秦牧安冰冷的身體,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視線。那時他以為,他們之間的一切都隨著那場車禍徹底結(jié)束了。

可現(xiàn)在,他的早死的男朋友,就站在這條他每天下班都會經(jīng)過的夜路上,像一個無法驅(qū)散的影子,無聲地凝視著他。顧時嶼往后退了一步,背脊抵在冰冷的墻壁上,不知道是該靠近,還是該逃離。

秦牧安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他,唇角似乎極輕微地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嘆息。夜色漸濃,路燈的光暈在他身上明明滅滅,讓那張清冷的臉顯得愈發(fā)不真實。

顧時嶼突然明白了,有些東西,就算死亡也無法隔斷。就像秦牧安生前那樣,一旦被他盯上,就再也逃不掉了。

2

顧時嶼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剛才還平靜站著的秦牧安,身體里突然有暗紅色的液體涌了上來,順著脖頸、鎖骨往下淌,瞬間浸透了深灰色的羊絨大衣,在燈光下泛著粘稠的光澤。那是血——顧時嶼認得這個顏色,三年前那個雨天,他渾身都沾滿了這樣的血。

他眼睜睜看著秦牧安的脖頸處出現(xiàn)一道猙獰的裂痕,皮膚和肌肉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撕裂。下一秒,“吧嗒”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秦牧安的頭掉在了地上。

滾了兩圈停在顧時嶼腳邊,那張清冷的臉朝上,眼睛還睜著,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只是瞳孔里沾了些泥土,顯得詭異又悲涼。而他的身體還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脖頸處的斷口不斷有血涌出,順著衣擺滴落在地面,卻沒留下任何濕潤的痕跡。

“啊——!”顧時嶼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驚叫,胃里翻江倒海,卻強忍著沒吐出來。他幾乎是憑著本能蹲下身,顫抖的手伸向地上的頭顱,指尖距離那冰冷的臉頰只有幾厘米時

他想把這破碎的部分拼回去,像從前拼好他摔碎的酒杯那樣。

然而指尖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地上的頭顱、站著的身體,連同那片刺目的血跡,都像被風吹散的煙霧般驟然消失了。

路燈依舊亮著,晚風卷著落葉沙沙作響,街道空曠如初,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從未發(fā)生過。

顧時嶼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手懸在半空,掌心空無一物。他茫然地看著地面,又抬頭望向剛才秦牧安站立的地方,只有冷風吹過,帶來深秋的寒意。

“……沒有?”他喃喃自語,聲音發(fā)飄,像是踩在棉花上。

心臟狂跳不止,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瞬間的真實與此刻的虛無形成的巨大落差。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尖銳的痛感傳來,卻沒能驅(qū)散那種荒誕感。

三年前秦牧安死后,他被診斷出患有妄想癥,總是在獨處時看到幻覺,聽到不存在的聲音。醫(yī)生說那是過度悲傷導致的應激反應,開了藥,囑咐他按時吃,別胡思亂想。

他是不是又發(fā)病了?

顧時嶼慢慢站起身,踉蹌了一下,扶著墻壁才站穩(wěn)。他環(huán)顧四周,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自己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剛才那清晰的畫面,秦牧安蒼白的臉,滴落的血跡,掉在地上的頭顱……真的只是他的幻覺嗎?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狂跳的心,可指尖的顫抖怎么也停不下來。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提醒吃藥的鬧鐘。

顧時嶼摸出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他蒼白的臉。他看著那行“記得吃藥”的備忘錄,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一定是幻覺。秦牧安那么討厭麻煩,怎么會用這種方式來嚇他。

他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腳步卻虛浮得厲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夜風吹過,脖頸后傳來一陣涼意,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仿佛剛才秦牧安的目光還停留在那里,冰冷又執(zhí)拗。

只是這一次,連幻覺都不肯多停留片刻,只留下他一個人,在這條漫長的夜路上,和揮之不去的妄想對峙

3

心理咨詢室的沙發(fā)柔軟得讓人發(fā)困,暖黃色的燈光漫過書架,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本該是讓人放松的氛圍,顧時嶼卻坐得筆直,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沙發(fā)邊緣的布料。

“顧先生,你說最近幻覺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醫(yī)生推了推眼鏡,溫和的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能具體說說嗎?比如出現(xiàn)的場景、他的狀態(tài)……”

顧時嶼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干澀:“就是……隨處可見。有時候是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店,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文件;有時候是晚上回家,玄關(guān)的燈突然亮了,他站在那里換鞋……和生前一模一樣,但我知道那是假的?!?/p>

他頓了頓,補充道:“他死的時候……樣子不太好,后來出現(xiàn)的幻覺也有過那種畫面,但最近更多的是他生前的樣子,很平靜?!?/p>

醫(yī)生點點頭,在記錄本上寫著什么,筆尖劃過紙張發(fā)出沙沙聲?!斑@說明你的潛意識里其實在渴望更溫和的告別,顧先生。三年的時間還不足以完全消化創(chuàng)傷,出現(xiàn)反復是正常的……”

顧時嶼順著醫(yī)生的聲音抬頭,目光落在對方臉上的瞬間,呼吸猛地一滯。

剛才還帶著職業(yè)溫和的臉龐,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了模樣。眉眼清冷,鼻梁高挺,唇線抿成他熟悉的淡漠弧度——那是秦牧安的臉。

醫(yī)生(或者說秦牧安)停下了筆,抬起眼看向他,那雙清冷的眸子里沒有絲毫波瀾,薄唇輕啟,吐出的聲音帶著熟悉的低啞質(zhì)感:“要好好休息?!?/p>

顧時嶼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

這句話,秦牧安生前總在他熬夜加班后說。那時他會抱怨“資本家壓榨員工”,秦牧安就會靠在門框上,抱著手臂看他,語氣冷淡卻藏著不易察覺的關(guān)心:“要好好休息,猝死了沒人給我煮咖啡。”

他甚至能想起秦牧安說這話時微微挑眉的樣子,帶著點別扭的溫柔。

“牧安……”他下意識地開口,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

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像水波般晃了晃。

秦牧安的臉褪去,重新變回醫(yī)生溫和的面容。對方正關(guān)切地看著他:“顧先生?你剛才走神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顧時嶼猛地回神,后背已經(jīng)沁出一層薄汗。他看著醫(yī)生真實的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顫抖的手,喉嚨發(fā)緊。

“沒、沒事,”他勉強笑了笑,指尖冰涼,“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有點恍惚?!?/p>

醫(yī)生建議他調(diào)整作息,適當增加運動。可顧時嶼坐在那里,滿腦子都是剛才秦牧安的臉,和那句“要好好休息”。

幻覺越來越真實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記得秦牧安說這話時的語氣,記得他眼底那一點點藏不住的在意。可那份在意,和他蛇蝎心腸的本性,和他自私冷漠的習慣,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秦牧安?

4

醫(yī)生的聲音溫和地追上來,帶著職業(yè)性的關(guān)切:“那他有和你說什么嗎?”

顧時嶼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了幾秒,他才緩緩抬起頭,眼眶紅得厲害,一層水汽氤氳在眼底,模糊了視線。

沒有哽咽,也沒有抽噎,只是有溫熱的液體無聲地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往下淌,滴落在深色的褲子上,洇出小小的濕痕。

他張了張嘴,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帶著濃重的鼻音和難以言說的酸澀:“他說……要好好休息……”

就是這句。

這句秦牧安生前說過無數(shù)次的話,這句藏在他冷漠外表下,最隱晦也最常見的關(guān)心,此刻從幻覺里鉆出來,像一把鈍刀,在他早已結(jié)痂的心上反復切割。

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起,以前自己熬夜趕項目,秦牧安會把熱牛奶放在桌邊,丟下這句冷冰冰的話就轉(zhuǎn)身離開;想起他感冒發(fā)燒,秦牧安皺著眉罵他“麻煩”,卻還是守在床邊,在他昏昏沉沉時低聲說“睡吧,好好休息”

那些被他曾經(jīng)當作珍寶的碎片,如今成了幻覺里最鋒利的刀,一刀刀提醒著他,那個人真的不在了。

顧時嶼抬手抹了把臉,卻越抹越濕。他別過頭看向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他顫抖的肩膀上,卻暖不了那片從心底蔓延開的寒意。

“就這一句……”他補充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只有眼淚還在無聲地掉,像斷了線的珠子,停不下來。

醫(yī)生看著他無聲落淚的樣子,筆尖在記錄本上停頓了片刻,最終輕輕放下筆,遞過一張紙巾:“這句話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顧時嶼接過紙巾按在眼角,卻止不住淚水往下滲。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喉嚨里堵著一團酸澀,怎么也說不清楚

重要嗎?當然重要。那是秦牧安留在他記憶里,為數(shù)不多帶著溫度的碎片??烧沁@份重要,讓幻覺變得更殘忍——它用最溫柔的語氣,提醒著最徹底的失去。

“顧先生,”醫(yī)生的聲音放得更輕,“創(chuàng)傷后的幻覺往往和未完成的告別有關(guān)。你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沒來得及對他說?”

沒來得及說的話?

顧時嶼愣住了。

他想起車禍前那天晚上,他們吵了一架。秦牧安又因為家族的事晚歸,帶著一身酒氣和疏離的冷意。他質(zhì)問對方是不是又把他當無關(guān)緊要的附屬品,秦牧安只是冷淡地說“別鬧”,然后摔上門離開

那是他們最后一次對話。

后來他想道歉,想告訴他“我只是怕你又把我推開”,想抱著他說“別生我氣了”,可再也沒機會了。

眼淚流得更兇了,他攥著紙巾,指腹因為用力而泛白。原來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那些沒來得及和解的矛盾,早就和思念一起,在他心里生了根,連幻覺都在替他反復咀嚼這份遺憾。

“要好好休息……”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像是在對幻覺里的秦牧安回應,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可沒有回應。

就像這三年來的每一個日夜,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話,對著舊照片發(fā)呆,得到的永遠只有沉默。

心理咨詢室里的檀香依舊清淡,可顧時嶼卻覺得,空氣里全是化不開的悲傷,和那句永遠等不到回應的“我知道了。”

5

醫(yī)生的聲音還在耳邊溫和地流淌,說著創(chuàng)傷應激的階段性特征,說著自我調(diào)節(jié)的具體方法,可顧時嶼的思緒早就飄遠了。他盯著對面的人,眼神有些發(fā)直,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摩挲。

視野里的輪廓開始變得模糊,像隔著一層晃動的水波。醫(yī)生的眉眼在光影里漸漸變形,溫和的線條被清冷的弧度取代,鼻梁的輪廓愈發(fā)清晰挺拔,唇線抿成他熟悉到心痛的淡漠形狀。

又是這樣。

顧時嶼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跟著放緩。他看著那張臉徹底變成秦牧安的模樣,連眼底那點若有似無的疏離都分毫不差。幻覺里的秦牧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像生前無數(shù)次那樣,帶著一種俯瞰般的平靜,卻又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

“……所以你需要試著接納這種情緒,而不是對抗它?!贬t(yī)生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可在顧時嶼聽來,已經(jīng)變成了秦牧安低啞的聲線,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冷淡。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張臉吸走了。

他貪婪地看著,目光從秦牧安的眉眼滑到鼻梁,再到唇瓣,試圖把這張臉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進腦子里。太久了,太久沒有這樣清晰地“看見”他了。哪怕知道這是假的,是自己病態(tài)的執(zhí)念催生的幻覺,他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秦牧安的眉頭似乎微微蹙了一下,像是在不悅他的走神。這個細微的表情讓顧時嶼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想解釋“我沒有不認真聽”,就像以前被他抓到偷懶時那樣。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眶慢慢發(fā)熱。原來就算知道對方冷漠自私,知道他蛇蝎心腸,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都不對等,他還是會在看到這張臉時,瞬間繳械投降,只剩下洶涌的思念和委屈。

“顧先生?”醫(yī)生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伸手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

指尖劃過的瞬間,幻覺像被打碎的鏡子般驟然消散。眼前重新變回醫(yī)生溫和的臉,對方正關(guān)切地看著他:“你又走神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顧時嶼猛地回神,慌忙低下頭,用指腹擦掉眼角的濕潤,聲音有些發(fā)啞:“沒、沒有……可能是有點累?!?/p>

他不敢再抬頭,怕又看到那張讓他失控的臉??尚睦飬s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又空落落的疼——剛才那短暫的“重逢”,像一場偷來的美夢,醒來后只剩下更深的失落。

醫(yī)生似乎看出了他的魂不守舍,停下了專業(yè)的分析,語氣放得更柔:“如果實在聽不進去也沒關(guān)系,我們今天先到這里?你需要一點時間自己消化。”

顧時嶼訥訥地點頭,指尖還在微微發(fā)顫。他站起身時有些晃神,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對面的椅子,總覺得那里還坐著那個清冷的身影,正用那雙淡漠的眼睛看著他。

“記得按時吃藥,調(diào)整作息,”醫(yī)生送他到門口,遞過一個藥盒,“如果幻覺出現(xiàn)得更頻繁,或者有其他不適,隨時聯(lián)系我。”

“謝謝。”顧時嶼接過藥盒,指尖碰到冰涼的塑料外殼,才勉強找回一點現(xiàn)實感。

走出咨詢室,午后的陽光落在身上,卻暖不透心底的寒意。他低頭看著手里的藥盒,上面“抗精神病藥物”的字樣刺得他眼睛疼。

原來真的只是妄想。

那個會板著臉說“要好好休息”的秦牧安,那個會在他死纏爛打下偶爾心軟的秦牧安,那個車禍現(xiàn)場渾身是血的秦牧安,那個剛才在幻覺里靜靜看著他的秦牧安……都只存在于他的記憶和病態(tài)的執(zhí)念里。

6

他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路過一家咖啡店,靠窗的位置空著,沒有那個看文件的清冷身影。風吹過,帶來桂花的甜香,卻沒有熟悉的氣息。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鬧鐘提醒他該吃藥了。

顧時嶼停下腳步,靠在路邊的梧桐樹上,抬頭看著被樹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眼眶又開始發(fā)熱,他卻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

秦牧安說要好好休息。

哪怕只是幻覺里的一句話,他也想試著聽一次。

他拆開藥盒,倒出白色的藥片,就著路邊的風咽了下去??酀奈兜涝谏嗉饴娱_,像極了這三年來,思念發(fā)酵成的滋味。

也許吃了藥,幻覺就會消失了。也許他真的能好好休息,能慢慢走出這片陰霾。

可心里某個角落卻在隱隱作痛——如果連幻覺都消失了,他和秦牧安之間,是不是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風卷起落葉,在腳邊打著旋,像一個無聲的嘆息。

藥吃了快一個月,幻覺非但沒消失,反而來得更頻繁、更清晰了。

顧時嶼坐在辦公桌前,指尖懸在鍵盤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qū)γ娴目瘴弧D抢锉驹摽諢o一人,此刻卻坐著秦牧安,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他蒼白的側(cè)臉上,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清晰得不像話。

“在偷懶?”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似笑非笑的意味。

顧時嶼猛地回神,對面的空位空空如也,只有空氣里飄著打印機油墨的味道。他用力按了按太陽穴,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亂。

晚上回家,剛打開門,玄關(guān)的燈就亮了。秦牧安站在鞋柜旁,正彎腰換鞋,動作流暢自然,仿佛他從未離開過。“回來了?”他頭也不抬地說,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顧時嶼站在門口,握著門把手的手指泛白。他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喉嚨發(fā)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這幻覺像泡沫一樣一碰就碎??汕啬涟矒Q好鞋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的淡漠里摻了點別的東西,像是……無奈?

“藥吃了?”他問。

顧時嶼下意識點頭。

他聽見秦牧安嗤笑一聲,那笑聲輕得像羽毛,卻帶著他慣有的嘲諷:“吃了藥也沒用?!?/p>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就像被風吹散的霧,瞬間消失了。玄關(guān)的燈還亮著,暖黃的光線照在空蕩蕩的地板上,顯得格外冷清。

顧時嶼緩緩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里??酀奈兜缽暮韲狄恢甭拥叫牡?,比藥片子的味道更甚。

他早該知道的。秦牧安從來就不是會被規(guī)則束縛的人,生前如此,連變成幻覺都這么隨心所欲,帶著他特有的霸道和殘忍——明知道他在依賴這份虛幻的陪伴,卻又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他:這一切都是假的,你逃不掉的。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心理醫(yī)生發(fā)來的消息,問他最近狀態(tài)有沒有好轉(zhuǎn)。

顧時嶼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輸入框里敲敲打打,最終卻只刪掉了所有文字,把手機塞回口袋。

沒用的。

藥物沒用,疏導沒用,時間也沒用。

秦牧安就像一道刻進骨髓的印記,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無法抹去。那些冷漠、那些溫柔、那些傷害、那些思念,早就和他的靈魂纏繞在一起,連死亡和妄想都拆不散。

他站起身,慢慢走到客廳,打開秦牧安生前最喜歡喝的那瓶紅酒,倒了兩杯。

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對面的空位上。

“是啊,”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意,“你說的對,吃了藥也沒用。”

空氣里仿佛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帶著熟悉的清冷氣息。顧時嶼抬起頭,恍惚間又看到秦牧安坐在對面,正垂眸看著酒杯,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像在無聲地回應他的話。

這一次,顧時嶼沒有再強迫自己清醒。他舉起酒杯,對著幻覺里的人,輕輕碰了一下。

“那就這樣吧?!彼f。

7

傍晚的超市人來人往,暖黃的燈光照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空氣中混著面包的甜香和生鮮的潮氣。顧時嶼推著購物車走到水果區(qū),彎腰拿起一盒草莓翻看,鮮紅的果皮上還沾著細小的絨毛,看著新鮮得很。

“你挑的不新鮮。”

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嫌棄,像極了生前無數(shù)次逛超市時的場景。

顧時嶼的動作猛地頓住,心臟漏跳了一拍。他幾乎是立刻轉(zhuǎn)過頭,果然看到秦牧安站在旁邊的貨架前,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腕。他微微蹙眉看著顧時嶼手里的草莓,眼神里的挑剔清晰又真實。

陽光透過超市的玻璃窗斜斜照進來,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連他微抿的唇線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顧時嶼產(chǎn)生了強烈的恍惚感,仿佛時光真的倒流了?;氐剿麄冞€在一起的日子,秦牧安總是這樣,看似冷漠地挑剔他選的菜不新鮮、買的零食不健康,卻會在他鬧脾氣時,默默把更好的那一份放進購物車。

“那你挑?!?/p>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脫口而出這句話,語氣里帶著點習慣性的依賴和撒嬌,就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的喧囂仿佛突然靜止了。

顧時嶼看著眼前的位置,心臟驟然縮緊。

那里空空如也,沒有穿著白襯衫的清冷身影,沒有帶著挑剔眼神的秦牧安。只有貨架上整齊擺放的水果,和旁邊一位阿姨疑惑的目光。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剛才明明拿著一盒草莓,此刻掌心卻空無一物,連指尖殘留的微涼觸感都消失了。購物車里空蕩蕩的,別說草莓,連他親眼看見秦牧安丟進購物車的牛奶和面包都不見了蹤影。

顧時嶼僵在原地,看著自己空著的手,又環(huán)顧四周陌生的貨架,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失落感瞬間將他淹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這里的,剛才的一切,那些對話,那些畫面,都真實得像一場觸手可及的夢。

“小伙子,你沒事吧?”旁邊的阿姨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

顧時嶼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容,卻發(fā)現(xiàn)臉部肌肉僵硬得厲害?!皼]事,”他聲音沙啞地說,“就是……有點走神?!?/p>

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超市里的音樂還在輕快地播放,人們的笑聲和交談聲傳入耳朵,卻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又遙遠。

剛才秦牧安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帶著他特有的清冷和挑剔。“你挑的不新鮮”,“那你挑”……這些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對話,如今卻成了幻覺里最鋒利的刀,一刀刀割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走到超市門口,晚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顧時嶼停下腳步,望著遠處漸暗的天色,眼眶慢慢紅了。

時光哪里會倒流。

那個會挑剔他選的草莓不新鮮,卻會默默挑好一盒放進購物車的秦牧安,早就不在了。

只剩下他一個人,在幻覺里反復重溫那些早已逝去的日常,清醒地沉淪,又在每一次破碎時,被拉回冰冷的現(xiàn)實。

8

顧時嶼走出超市,晚風掀起他的衣角,帶著深秋的涼意。他沒回家,而是沿著路邊慢慢走,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孤零零地拖在身后。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是同事發(fā)來的消息,問他明天的會議資料是否準備好。他盯著屏幕看了幾秒,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準備好了”,發(fā)送后卻突然覺得茫然。

這些按部就班的生活,這些看似正常的軌跡,到底是真的在往前走,還是只是在幻覺的縫隙里茍延殘喘?

路過一家便利店,他走進去買了一瓶冰水,擰開瓶蓋猛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澀意。

玻璃門上的倒影里,他看到自己眼下的青黑,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像個被抽走了魂魄的空殼。

“臉色這么差,又沒好好吃飯?”

清冷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近得仿佛就在耳邊低語。

顧時嶼的動作猛地一頓,握著水瓶的手指收緊,指節(jié)泛白。他緩緩轉(zhuǎn)過頭,便利店的貨架間空空蕩蕩,只有收銀員在低頭掃碼,根本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他卻清晰地記得,秦牧安生前總這樣說他。那時他會嬉皮笑臉地湊過去,說“那你做給我吃啊”,而秦牧安多半會皺著眉罵他“麻煩”,卻還是會走進廚房,煮一碗簡單的面條。

那些瑣碎的、帶著煙火氣的瞬間,如今都成了幻覺里反復播放的片段,溫柔又殘忍。

他走出便利店,把空水瓶扔進垃圾桶,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夜色漸濃,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只有路燈不知疲倦地亮著。

顧時嶼抬頭望向天空,沒有星星,只有厚重的云層壓在頭頂,像他這三年來從未散去的陰霾。

他知道秦牧安不會真的回來,知道這些幻覺都是自己的執(zhí)念在作祟,知道他該學著放下,該好好生活,就像所有人勸他的那樣。

可他做不到。

那個冷漠又別扭,自私又偶爾心軟的秦牧安,早就像一顆種子,在他心里生了根,發(fā)了芽,就算連根拔起,也會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空洞,再也填不滿了。

風吹過,帶來遠處的喧囂,卻襯得他身邊愈發(fā)安靜。顧時嶼慢慢往前走,腳步很慢,像在等什么,又像在和什么告別。

或許這輩子,他都要帶著這些幻覺走下去了。

帶著秦牧安的聲音,帶著他的影子,帶著那些甜蜜又痛苦的回憶,在這場漫長的思念里,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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