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課表排得密密麻麻,許茉茉的專業(yè)課要背厚厚的典籍,陳初陽則整天泡在物理實驗室。兩人能碰面的時間,只剩下早晚的自習室和周末的碎片時光。
陳初陽總在許茉茉背《楚辭》背到皺眉時,從背包里摸出顆水果糖。草莓味的給她,檸檬味的留給自己,包裝紙撕開時的輕響,成了自習室里心照不宣的暗號。
有次許茉茉熬夜寫論文,凌晨兩點趴在桌上打盹。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給她披上了件帶著皂角香的外套,睜眼時看見陳初陽正低頭給她蓋毯子,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他剛從實驗室出來。
“別硬撐,”他聲音壓得很低,怕吵醒其他人,“論文我?guī)湍悴榱诵┵Y料,存在你電腦桌面的文件夾里了。”
許茉茉后來點開那個叫“給茉茉”的文件夾,發(fā)現(xiàn)里面不僅有文獻,還有陳初陽手寫的筆記,用紅筆標著“這段可以引用”“這里有個典故可能對你有用”。最底下還藏著張速寫,畫的是她趴在桌上睡覺的樣子,嘴角沾著點口水,被他畫成了顆小小的愛心。
深秋的某個周末,陳初陽帶許茉茉去了他常去的畫室。那是間頂樓的舊畫室,窗外就是他說過的蘆葦蕩,白色的蘆花在風里搖搖晃晃。畫架上擺著幅沒完成的畫,背景是圖書館的老槐樹,樹底下站著個穿白裙子的女生,背影像極了她。
“還沒畫完,”陳初陽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總覺得你的頭發(fā)顏色不對?!?/p>
許茉茉走到畫架前,看見畫布角落用鉛筆寫著行小字:“2023年10月,初遇的地方。”她突然想起大一期末周在圖書館,自己就是在那棵老槐樹下,第一次看見他畫速寫的樣子。原來從那時起,他就把她畫進了畫里。
那天下午,陳初陽教許茉茉畫素描。他站在她身后,握著她的手調(diào)整鉛筆的角度,呼吸輕輕落在她的頸窩。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把兩人的影子疊在畫布上,像幅暈染開的水彩畫。
“你看,”他指著她畫歪的線條笑,“這里要像寫‘之’字一樣,帶點弧度才好看?!?/p>
許茉茉轉(zhuǎn)頭,不小心碰到他的下巴。兩人都頓了一下,空氣里突然彌漫著甜甜的氣息。陳初陽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結(jié)輕輕動了動,最終卻只是抬手,把她耳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天黑了,”他聲音有點啞,“我送你回去。”
走在落滿銀杏葉的路上,許茉茉踩著他的影子往前走。陳初陽突然停下,從口袋里拿出個小瓶子,里面裝著蘆葦花。
“給你的,”他把瓶子塞到她手里,“上次說過的蘆葦蕩,現(xiàn)在正好開花?!?/p>
瓶子里的蘆葦花輕輕晃動,像裝著整個秋天的溫柔。許茉茉握緊瓶子,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心里悄悄發(fā)了芽,帶著點甜,又帶著點說不清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