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大反派后,他把我圈養(yǎng)了》
第三章 床底的秘密
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的針,一下下扎在我的耳膜上。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陽光透過窗欞投下的光斑都像是定住了,只有那“沙沙”的聲響在安靜里被無限放大,順著地板爬上來,鉆進(jìn)我的毛孔。
我握緊電擊筆,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床底的黑暗像是一張無形的嘴,正慢慢張開,要將我吞噬。
沈驚寒剛走,宮里的人還在府外等著,這個時候誰會藏在床底?是他故意留下試探我的人?還是……謝景行派來的?又或者,是那位素未謀面的皇后娘娘的手筆?
無數(shù)猜測在腦子里炸開,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前世在現(xiàn)代學(xué)過的應(yīng)急處理知識此刻翻涌上來——面對未知危險,保持不動,觀察動向,尋找反擊時機(jī)。
我緩緩挪動身體,后背貼著冰冷的墻壁,視線死死盯住床底的陰影。那刮擦聲停了片刻,似乎也在試探,隨后又響起,而且越來越急,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掙扎。
“誰?”我壓低聲音,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穩(wěn),“出來?!?/p>
聲音落下,刮擦聲猛地停了。
床底陷入死寂,只有我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過了約莫兩息的功夫,一只枯瘦的手突然從床底邊緣伸了出來,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指節(jié)扭曲,像是剛從土里刨出來的。
我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差點(diǎn)叫出聲,死死咬住下唇才忍住。這只手……太像亂葬崗里那些無人收殮的尸體的手了。
那只手在地板上摸索了幾下,似乎在尋找支撐點(diǎn),隨后,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腦袋慢慢從床底探了出來。
頭發(fā)油膩打結(ji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蠟黃干癟的下巴,和嘴角掛著的一絲黑紅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
“水……”
一個嘶啞得如同破鑼般的聲音響起,氣若游絲,卻精準(zhǔn)地鉆進(jìn)我的耳朵。
是個活人。
我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一點(diǎn),但警惕絲毫未減。這人穿著一身破爛的灰衣,看起來像是府里最低等的雜役,可怎么會藏在我的床底?還弄出這么瘆人的動靜?
“你是誰?怎么在這兒?”我握緊電擊筆,隨時準(zhǔn)備按下開關(guān)。這玩意兒在現(xiàn)代也就用來防個色狼,對付普通人還行,要是遇上這個世界的武者,怕是沒什么用,但眼下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那人似乎沒力氣回答,只是一個勁地重復(fù)著:“水……給我水……”
他的頭垂著,散亂的頭發(fā)里露出一點(diǎn)蒼白的皮膚,看起來虛弱到了極點(diǎn)。
我猶豫了。放他出來?萬一他是來殺我的呢?不管他?看他這模樣,怕是撐不了多久,死在我床底,麻煩只會更大。
沈驚寒要是知道床底下藏了個死人,以他的性子,怕是會把整個侯府翻過來,到時候我想找機(jī)會逃跑就更難了。
權(quán)衡利弊后,我深吸一口氣,用腳尖輕輕踢了踢矮幾上的茶壺:“水在那兒,你自己能起來嗎?”
那人聽到“水”字,像是突然有了力氣,掙扎著從床底往外爬。他的動作很慢,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破爛的灰衣下露出的胳膊瘦得只剩皮包骨,皮膚上布滿了青紫的傷痕。
等他終于完全爬出來,癱坐在地上時,我才看清他的樣子。
竟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只是太過瘦弱,看起來像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他的臉上沾著泥土和血污,左眼緊閉著,眼窩處一片青紫,像是被人打了,右眼渾濁不堪,卻直勾勾地盯著我,帶著一種混雜著恐懼和乞求的眼神。
“姑娘……求你……”他張了張嘴,聲音依舊嘶啞,“別告訴侯爺……”
提到沈驚寒,他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認(rèn)識沈驚寒?還怕他?
“你是侯府的人?”我問。
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又飛快地?fù)u搖頭,眼神閃爍不定:“我……我是新來的雜役,不小心打碎了侯爺?shù)臇|西,怕被處死,才、才躲進(jìn)來的……”
他的話漏洞百出。打碎東西頂多被杖責(zé),何至于要躲在床底,還嚇成這副模樣?而且看他身上的傷,絕非簡單的責(zé)罰,倒像是被人往死里打。
“打碎了什么?”我追問。
少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fù)u頭,眼里甚至滲出了淚水:“不能說……說了會死的……”
他這副反應(yīng),反而讓我更加懷疑。能讓他怕成這樣,又不敢說的,絕不是普通的東西。
我看向桌上的茶壺,又看了看少年干裂起皮的嘴唇,終究還是起身倒了碗水。鎖靈鐲的禁錮讓我動作有些遲緩,剛走到他面前,他突然猛地抓住我的褲腳,力道大得驚人。
“姑娘!”他抬起頭,渾濁的右眼里閃過一絲急切,“你是不是……是不是從外面來的?是不是知道‘那個地方’?”
“哪個地方?”我皺眉,試圖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就是……就是能讓人消失的地方!”少年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渴望,“雜役房的老王說,以前也有個姑娘,跟你一樣,后來突然就不見了,大家都說她去了那個地方!你一定知道對不對?求你帶我走!我不想死!”
我的心猛地一沉。
雜役房的老王?說的難道是十年前照顧我的那個老仆?那個在我“假死”后不久就告老還鄉(xiāng)的王伯?
而他說的“突然消失的姑娘”,除了我還能有誰?
這少年,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用力掙開他的手,后退一步,警惕地看著他,“你要是再胡言亂語,我就喊人了。”
少年見我否認(rèn),眼里的光芒瞬間熄滅了,癱坐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就在這時,他懷里忽然掉出一個東西,“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
是個小小的青銅鈴鐺,上面刻著繁復(fù)的花紋,和我手腕上鎖靈鐲的花紋有幾分相似,只是更簡單些。鈴鐺上還系著一根紅繩,繩子已經(jīng)磨得快要斷了。
我瞳孔一縮。
這個鈴鐺……我見過!
前世沈驚寒剛?cè)胧送緯r,我給他求過一個平安鈴,就長這樣,只是比這個精致些。后來他說弄丟了,我還可惜了好久。
這少年怎么會有這個鈴鐺?
“這鈴鐺哪來的?”我指著地上的鈴鐺,聲音有些發(fā)顫。
少年看到鈴鐺,像是被燙到一樣,慌忙撿起來揣回懷里,眼神躲閃:“是、是撿的……”
“撿的?”我冷笑,“撿的能讓你藏得這么緊?這是沈驚寒的東西,對不對?”
少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來我猜對了。
可沈驚寒的鈴鐺,怎么會在一個雜役少年手里?還讓他嚇得要死?
無數(shù)疑問在我腦子里盤旋,就在我準(zhǔn)備再問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這次的腳步聲很重,很急促,不像是剛才那個侍女的,倒像是……沈驚寒?
他不是入宮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少年的臉“唰”地一下沒了血色,眼神里充滿了絕望,他猛地看向床底,似乎想再鉆回去。
“來不及了!”我壓低聲音,指了指房間角落的衣柜,“快進(jìn)去!”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幫他,但求生的本能讓他沒多想,連滾爬地沖向衣柜。我快步跟過去,拉開柜門,里面掛著幾件嶄新的衣裙,都是我以前喜歡的款式,看來是沈驚寒特意準(zhǔn)備的。
“進(jìn)去,別出聲!”我把他推了進(jìn)去,迅速關(guān)上柜門,又整理了一下衣角,回到床邊坐下,端起那碗還沒動過的燕窩粥,假裝在喝粥。
做完這一切,房門正好被推開。
沈驚寒走了進(jìn)來,臉色陰沉得可怕,玄色錦袍上似乎還沾著些塵土,像是走得很急。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和探究。
“在做什么?”他問,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喝粥?!蔽乙艘簧字?,遞到嘴邊,手卻有些發(fā)顫。衣柜的門沒有鎖,那少年要是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我們兩個都完了。
沈驚寒走到床邊,視線掃過矮幾上幾乎沒動的生煎包,又落在我手腕的鎖靈鐲上,眉頭皺得更緊了:“沒胃口?”
“有點(diǎn)?!蔽冶荛_他的目光,“宮里的事……很棘手?”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反而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看著他。他的指尖冰涼,力道很大,眼神銳利得像是要穿透我的皮膚,看到我心里去。
“剛才……誰來過?”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發(fā)現(xiàn)了?
“沒人啊?!蔽遗ψ屪约旱恼Z氣聽起來平靜,“就那個小侍女來收拾過碗筷,怎么了?”
沈驚寒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眸子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有懷疑,有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松開手,轉(zhuǎn)身走到房間中央,背對著我,聲音低沉:“剛才在宮門口,遇到謝景行了?!?/p>
我心里咯噔一下。謝景行?他去宮門口做什么?
“他跟你說什么了?”
“他說,”沈驚寒轉(zhuǎn)過身,眼神冰冷地看著我,“他說,十年前幫你假死的人,不是他?!?/p>
轟!
我的腦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片空白。
不是他?那是誰?
當(dāng)年明明是謝景行派人來接應(yīng)我,給我安排馬車,送我到指定的地點(diǎn)等待時空節(jié)點(diǎn)出現(xiàn)。他怎么會突然說不是他?
是他在撒謊,還是……當(dāng)年的事另有隱情?
我看著沈驚寒陰沉的臉,忽然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問題——如果幫我的人不是謝景行,那會是誰?那個人為什么要幫我?又為什么一直沒有露面?
而沈驚寒,顯然是相信了謝景行的話,所以才會這么生氣,這么急著回來。
他在懷疑誰?懷疑我?還是懷疑那個真正幫了我的人?
就在這時,衣柜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輕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沈驚寒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如刀,猛地看向衣柜的方向。
“什么聲音?”他問,聲音里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連呼吸都忘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