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景博將地圖重新疊好塞進懷里,指尖還殘留著冰玉吊墜傳來的微弱涼意。礦洞深處的風(fēng)帶著雪粒刮過臉頰,比喜家花園的寒風(fēng)更添幾分凜冽,卻沒讓他眼中的堅定有半分動搖。他握緊雷刃,雷元素在刃身表面微弱跳動,像是在呼應(yīng)他此刻緊繃的神經(jīng)——從踏入冰封雪域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這場與影閣的對抗不會輕松,可直到親眼看見冰菊被暗元素吞噬、雷千絕為掩護他受傷,他才真正明白“絕望”與“希望”之間的距離,不過是多走一步的勇氣。
“孩子,要往雪人谷去?”老人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帶著礦洞特有的沙啞質(zhì)感?;揖安┺D(zhuǎn)過身,看見老人正彎腰將一個破舊的羊皮袋系在腰間,袋口露出半截泛黃的布條,上面繡著早已模糊的冰菊圖案。
“您怎么知道?”灰景博有些意外,他不過是在地圖上確認(rèn)了雪人谷的位置,并未說出口。
老人抬手拍了拍衣角的礦塵,目光落在灰景博緊握冰玉吊墜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布條是喜夫人當(dāng)年繡的,雪人谷的路難走,普通礦燈照不了多遠,這個你拿著。”他從羊皮袋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銅制燈盞,燈壁上刻著細(xì)密的冰紋,“里面裝的是‘冰髓油’,能燒三個時辰,遇到暗元素侵蝕還能亮得更久——當(dāng)年喜大人帶著小曄辰去雪人谷,就靠這個照路?!?/p>
灰景博接過銅燈,指尖觸到燈壁時,一股溫和的冰元素順著指尖蔓延開來,與冰玉吊墜的涼意隱隱呼應(yīng)。他剛想道謝,就見老人從懷里掏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鑰匙柄是雪人形狀,邊緣還留著孩童刻劃的淺痕。
“雪人谷深處有個冰窖,是喜夫人當(dāng)年為孩子們藏點心的地方,這鑰匙能打開冰窖的門?!崩先藢㈣€匙塞進灰景博手心,“里面或許有你要找的東西,但記住,冰窖里的冰柱會隨暗元素波動變色,若是全變成黑色,就趕緊離開——那是影閣的暗元素巡邏隊靠近的信號?!?/p>
灰景博握緊鑰匙,鑰匙柄的雪人輪廓硌得手心發(fā)疼,卻讓他心里多了幾分踏實。他看著老人布滿皺紋的臉,突然想起雷千絕之前說過的話:“普通人或許沒有元素力,卻比很多異能者更清楚‘守護’的意義?!?/p>
“謝謝您?!被揖安┥钌罹狭艘还?,銅燈在他手中微微晃動,暖黃的光映亮了老人鬢角的白發(fā),“等我喚醒喜曄辰,一定讓冰封雪域的普通人不用再躲在礦洞里過日子。”
老人擺了擺手,轉(zhuǎn)身朝著礦洞入口走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漸漸模糊:“別光說不做,雪人谷的路要過三道冰裂隙,記得用雷元素在腳下凝一層薄雷膜,能防滑?!?/p>
灰景博望著老人消失的方向,將銅燈掛在腰間,握緊雷刃朝著礦洞深處走去。礦洞的通道比他想象中更狹窄,兩側(cè)的礦壁上布滿冰棱,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冰棱碰撞的清脆聲響。他按照老人的叮囑,將雷元素凝聚在鞋底,淡紫色的雷膜與冰面接觸時,發(fā)出細(xì)微的“滋滋”聲,原本濕滑的冰面瞬間變得穩(wěn)固。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傳來水流聲,伴隨著冰裂的“咔嚓”聲?;揖安┓怕_步,舉起銅燈往前照去——第一道冰裂隙橫在眼前,寬約三米,裂隙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只有偶爾閃過的冰棱反光,能隱約看出裂隙兩側(cè)的礦壁上布滿暗元素侵蝕的黑色紋路。
【檢測到前方存在暗元素殘留,濃度12%,無即時危險。建議使用雷元素搭建臨時橋梁,避免接觸裂隙壁的暗紋?!炕揖安┠X海里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機械音,他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是雷源之心的被動提示功能——自從在雷鳴谷獲得雷源之心后,這還是它第一次主動發(fā)出提示。
灰景博定了定神,將雷刃插在地面,雙手結(jié)印,雷元素順著礦壁迅速蔓延,在裂隙上方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雷橋。雷橋表面的雷紋不斷閃爍,將裂隙下方的黑暗映照得忽明忽暗。他試探著踩上去,雷橋傳來穩(wěn)固的支撐感,才放心地邁步向前。
走到裂隙中央時,銅燈的光芒突然暗了一下,裂隙下方傳來一陣細(xì)微的震動?;揖安┑皖^看去,只見黑暗中閃過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緊接著是暗元素特有的腐臭氣息順著裂隙往上飄。他心中一緊,加快腳步?jīng)_過雷橋,剛踏上對岸,就聽到身后傳來“轟隆”一聲——原本凝聚的雷橋被一道暗元素沖擊擊碎,碎片掉進裂隙后瞬間被黑暗吞噬。
“還好走得快?!被揖安┎亮瞬令~頭的冷汗,剛想繼續(xù)往前走,就發(fā)現(xiàn)礦壁上的冰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像是有墨汁在冰里擴散。他想起老人的叮囑,趕緊從懷里掏出冰玉吊墜,吊墜接觸到空氣的瞬間,瑩光突然變亮,將周圍的暗元素逼退了幾分,變黑的冰棱也恢復(fù)了原本的透明色。
“原來冰玉吊墜能壓制暗元素?!被揖安┗腥淮笪颍霸谙布一▓@,他只以為吊墜能觸發(fā)記憶共鳴,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作用。他將吊墜攥在手心,繼續(xù)朝著礦洞深處走,銅燈的光芒在冰玉吊墜的加持下,變得更加柔和,連礦壁上細(xì)小的紋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又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不同的光亮——不是銅燈的暖黃色,而是帶著冰元素特有的淡藍色?;揖安┘涌炷_步,轉(zhuǎn)過一個拐角后,眼前的景象讓他忍不住停下腳步:
那是一個寬敞的礦廳,頂部的冰棱垂落下來,像是水晶吊燈般折射著光線,地面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卻沒有半分雜亂的腳印。礦廳中央立著十幾個雪人,有的戴著破舊的棉帽,有的手里握著用冰雕成的糖葫蘆,雖然積雪已經(jīng)有些融化,卻依舊能看出堆砌時的用心——這些,應(yīng)該就是喜曄辰小時候為礦洞的孩子們堆的雪人。
“雪人谷……真的在這里?!被揖安┳呱锨埃讣廨p輕碰了碰一個雪人的手臂,積雪在觸碰到他指尖雷元素的瞬間,化作細(xì)小的冰晶消散。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礦廳盡頭的冰窖門上——那扇門是用整塊冰雕成的,表面刻著與銅燈相同的冰紋,門把手正是雪人形狀,與老人給的鑰匙完美契合。
他掏出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zhuǎn)動,“咔嗒”一聲輕響后,冰窖門緩緩打開,一股帶著甜味的寒氣撲面而來?;揖安┡e起銅燈往里照去,冰窖里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個木盒,每個盒子上都貼著用朱砂寫的標(biāo)簽,上面是早已模糊的字跡。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最靠近門口的一個木盒,里面放著一塊巴掌大的冰雕——是一個小女孩牽著小男孩的手,男孩手里拿著一朵冰菊,女孩的發(fā)梢還雕著細(xì)小的雪花。
“這是……喜曄辰和他母親?”灰景博拿起冰雕,冰雕表面光滑,顯然是被人反復(fù)摩挲過。就在他的指尖觸到冰雕的瞬間,冰玉吊墜突然劇烈發(fā)燙,礦廳里的雪人開始發(fā)出微弱的藍光,原本融化的積雪重新凝聚,雪人手里的冰雕糖葫蘆也變得更加清晰。
下一秒,無數(shù)畫面涌入他的腦海:
五歲的喜曄辰穿著厚厚的棉襖,手里攥著母親麗莎晗的衣角,跟著她走進礦洞。礦洞里的孩子們圍上來,麗莎晗用冰元素為每個孩子雕了一串糖葫蘆,喜曄辰則蹲在一旁,笨拙地堆著雪人,雪人的帽子是他偷偷從家里帶來的舊棉帽;
七歲的冬天,喜曄辰拿著自己雕的冰菊冰雕,跑到礦洞找麗莎晗,卻看到母親正用冰元素為受傷的礦工治療。麗莎晗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將冰雕放在冰窖里:“等春天來了,我們就把冰菊種在花園里,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十歲那年,礦洞發(fā)生坍塌,麗莎晗用身體護住三個孩子,自己卻被掉落的冰石砸傷。喜曄辰跪在母親身邊,第一次主動凝聚冰元素,為母親凍傷的手敷上冰層,麗莎晗忍著疼,在他手心畫了一朵冰菊:“曄辰要記住,冰元素不是用來戰(zhàn)斗的,是用來守護的……”
記憶片段戛然而止,灰景博猛地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冰雕從他手中滑落,掉在積雪上卻沒有碎裂,反而化作一道藍光,融入冰玉吊墜中。吊墜的瑩光變得更加耀眼,礦廳里的雪人全部亮起藍光,像是在為這段溫暖的記憶作證。
“守護……”灰景博喃喃自語,之前他一直以為喚醒喜曄辰需要找到“關(guān)鍵物品”,現(xiàn)在才明白,真正的關(guān)鍵,是喜曄辰內(nèi)心深處從未消失的“守護之心”。就在他準(zhǔn)備將冰窖里的木盒全部收好時,銅燈的光芒突然開始閃爍,礦壁上的冰棱再次變黑,而且比之前更快——暗元素巡邏隊來了。
灰景博趕緊將冰玉吊墜塞進懷里,抱起裝有冰雕的木盒,轉(zhuǎn)身朝著礦廳入口跑去。剛跑出礦廳,就聽到身后傳來“轟隆”一聲,礦廳頂部的冰棱開始坍塌,雪人在暗元素的侵蝕下化作黑色的雪水。他不敢回頭,只能拼命朝著礦洞外跑,雷元素在腳下凝聚出更快的雷膜,身后的暗元素氣息越來越近,卻始終沒能追上他的腳步。
不知跑了多久,灰景博終于看到了礦洞入口的光亮。他沖出礦洞,冰冷的月光灑在身上,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他回頭看向礦洞入口,只見黑色的暗元素正從洞口蔓延出來,將周圍的積雪染成黑色,卻在接觸到他身上冰玉吊墜散發(fā)的藍光時,迅速退縮。
“還好趕上了。”灰景博靠在礦洞外的冰墻上,大口喘著粗氣。他打開木盒,看著里面剩下的幾個小冰雕——有雪人、有糖葫蘆、還有一朵小小的冰菊,每一個都承載著喜曄辰與麗莎晗的回憶。這些,或許就是喚醒喜曄辰的希望。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伴隨著暗元素特有的氣息?;揖安┶s緊將木盒藏進雪堆里,用冰元素在表面覆蓋了一層薄冰,然后握緊雷刃,躲到冰墻后面。
馬蹄聲越來越近,灰景博透過冰墻的縫隙看去,只見一隊騎著冰狼的影閣成員正朝著礦洞方向趕來。為首的人身穿黑色斗篷,斗篷下擺繡著暗元素符號,腰間掛著一把短杖——是阿木。
阿木勒住冰狼,目光掃過礦洞入口,暗元素在他掌心凝聚:“剛才檢測到這里有強烈的記憶共鳴信號,進去搜?!?/p>
兩名影閣成員應(yīng)聲下馬,舉著暗元素火把走進礦洞。沒過多久,他們就跑了出來,對著阿木搖頭:“大人,里面只有暗元素殘留,沒找到任何人?!?/p>
阿木皺了皺眉,指尖的暗元素微微波動:“不可能,共鳴信號是從這里發(fā)出的,而且還帶著冰元素和雷元素的混合氣息。”他翻身下馬,走到礦洞入口,暗元素短杖在地面一點,黑色的紋路順著地面蔓延,卻在靠近雪堆時突然中斷。
灰景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緊雷刃,隨時準(zhǔn)備發(fā)起攻擊——他知道自己不是阿木的對手,但絕不能讓這些記憶載體落入影閣手中。
阿木蹲下身,指尖觸碰地面的雪,眉頭皺得更緊:“有冰玉吊墜的氣息……灰景博來過這里?!彼酒鹕?,對著身后的影閣成員下令,“擴大搜索范圍,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是!”影閣成員齊聲應(yīng)和,分散開來朝著四周搜索。阿木則站在礦洞入口,目光掃過周圍的雪地,暗元素在他周身凝聚,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他顯然沒有放棄,打算親自守在這里。
灰景博躲在冰墻后,手心全是冷汗。他看著阿木的背影,突然想起雷千絕之前說的“避其鋒芒”,咬了咬牙,悄悄凝聚雷元素,在地面留下一道微弱的雷痕,然后朝著與影閣成員相反的方向,用冰元素掩蓋自己的腳印,慢慢后退。
月光下,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雪地深處,只有冰玉吊墜傳來的溫暖,提醒著他肩上的責(zé)任。而礦洞入口的阿木,還在盯著那道中斷的暗元素紋路,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要找的人,已經(jīng)朝著喜家城堡的方向,邁出了喚醒計劃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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