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峻霖走到別墅門口時，指尖還在發(fā)顫。他抬手按指紋鎖，指尖在感應(yīng)區(qū)懸了兩秒才落下，“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

客廳里，只留了盞落地?zé)簦S的光落在地板上，圈出一小片亮。丁程鑫就坐在落地?zé)襞缘纳嘲l(fā)上，沒看他，指尖捏著個玻璃杯。

丁程鑫回來了

丁程鑫沒抬頭，聲音低低的

丁程鑫你去找她了，對吧。

賀峻霖沒應(yīng)聲，脫鞋的動作頓了頓，指尖攥著校服外套的領(lǐng)口，布料被汗浸得發(fā)黏，貼在皮膚上。

他沒往客廳走，就站在玄關(guān)的陰影里，后背抵著冰涼的門板。

丁程鑫你和念念，都說了些什么？

丁程鑫把玻璃杯放在茶幾上，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賀峻霖沒什么

賀峻霖扯了扯嘴角，想笑，卻連半分弧度都扯不起來。

賀峻霖就…問了她點問題

丁程鑫問什么？

丁程鑫追問，語氣還是平的，聽不出情緒。

丁程鑫問她這三年去哪了？問她為什么要裝失憶？還是問她……真的能放下當(dāng)年的那件事嗎

賀峻霖猛地攥緊了拳，指甲掐進(jìn)掌心。

實際上，他什么都沒好好問。他只說了最傷人的話，像個瘋子似的，把她往更遠(yuǎn)的地方推。

賀峻霖我問她…

他頓了頓，喉嚨里像堵著團(tuán)濕棉花

賀峻霖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賀妤…

丁程鑫沉默了?？蛷d里只剩下窗外偶爾飄進(jìn)來的風(fēng)聲，還有賀峻霖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丁程鑫才緩緩開口。

丁程鑫她怎么說…

賀峻霖她說…

賀峻霖閉了閉眼，蘇念最后那個冰冷的眼神又撞進(jìn)腦子里——

蘇念“賀峻霖，你說得對。我裝的，從始至終都是裝的。你姐的死，我根本不在乎。”

蘇念“我蘇念就是這么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扎得他心口疼。

賀峻霖忽然笑了一聲，笑聲又干又澀，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突兀。

賀峻霖她說她不在乎，丁哥，她說她一點都不在乎…

賀峻霖她怎么敢……

丁程鑫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他無奈嘆了口氣。

丁程鑫賀兒

丁程鑫你信嗎？

丁程鑫又問，聲音比剛才沉了些

丁程鑫你信她不在乎？信三年前那些證據(jù)沒蹊蹺？信她現(xiàn)在回來，就只是為了在我們面前裝一場？

賀峻霖猛地抬眼，眼底紅得更厲害，像藏著團(tuán)沒燒透的火。

賀峻霖不然呢！

他聲音陡然拔高，又怕吵醒樓上的人，硬生生壓下去，只剩粗重的喘息。

賀峻霖現(xiàn)場除了她的指紋還有誰的？賀妤最后見的人不是她是誰？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她！你要我怎么信？

賀峻霖紅著眼眶，盯著丁程鑫

賀峻霖還有……她要是沒做虧心事，為什么要消失三年才回來？

他像在質(zhì)問丁程鑫，又像在逼自己相信這些話?？稍秸f，心里那點早就扎根的懷疑就越瘋長。

三年前那些“證據(jù)”太巧了，巧到像有人把線索一點點圈好，就等著他們往里跳。他們查了三年，查到的越多，越覺得不對勁，可除了蘇念，再找不到第二個能沾上邊的人。

丁程鑫看著他這副樣子，搖了搖頭

丁程鑫你要是真信，那為什么還要去找她？

賀峻霖我只是替賀妤覺得不值！

丁程鑫沒戳破他。他太懂賀峻霖了，嘴硬得像塊石頭，心里卻軟得很。

當(dāng)年蘇念“死”的消息傳來時，賀峻霖表面上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還說了一句

賀峻霖“死了？死得倒是干凈…”

但那之后，賀峻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三天，誰叫都不應(yīng)，最后是他們撞開門，才見他背對著門坐在窗沿上，手里攥著本翻得卷了邊的筆記本——那是蘇念的筆記本，紙頁上還留著她娟秀的字跡，他就那么僵著，眼眶紅得快要滴血，卻硬是沒掉一滴淚。他從來都是這樣，越疼，越不肯讓人看見。

丁程鑫當(dāng)年的事，事有蹊蹺

丁程鑫真源找到了賀妤出事前一周的通話記錄，有個匿名號碼打了七次，每次都只響一聲就掛。還有，耀文去查了那天的監(jiān)控，有一段被人動過手腳，正好是蘇念說她離開后的十分鐘。

賀峻霖站在原地沒動，指尖的力氣松了松，外套滑落在地。

這些他都知道，他們幾個沒日沒夜查了三年，就是想找到能替蘇念翻案的東西，可查到的越多，越覺得無力——那些被掐掉的監(jiān)控，那個查不到來源的匿名號碼，像一張網(wǎng)，把所有疑點都罩在蘇念身上……

賀峻霖丁哥…她哭了

賀峻霖我又把她弄哭了…

賀峻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蹭到冰涼的濕意，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哭了。

樓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大概是被他們吵醒了，可沒人下來。他們七個從小一塊長大，早就有了默契，知道賀峻霖這性子，這會兒肯定不想被人看見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