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宮的血腥味還沒散,李修就帶著刑部的衙役趕來了。他穿著從五品員外郎的青色官服,領(lǐng)口繡著低調(diào)的祥云紋,左臂的繃帶雖拆了,卻還貼著塊膏藥,臉色嚴(yán)肅得像塊鐵板,看到梅良玉,語氣卻軟了些:“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哥!你可來了!”梅良玉像看到救星,湊過去遞上半張紙條,月白色官服的袖口沾了點(diǎn)血漬也沒在意,“儷貴人手里攥著這個,提到‘花匠’和‘滅口’,指甲縫里還有麻布纖維,肯定是老周干的!但我總覺得不對勁,老周一個花匠,哪敢在宮里殺人?”
李修接過紙條,眉頭緊鎖:“我已經(jīng)讓人去老周家堵他了,還派人查了他的人際關(guān)系,看看有沒有同伙。” 他頓了頓,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塞給梅良玉,“娘讓我給你帶的糖油果子,查案間隙墊墊肚子,別又餓肚子查案,跟上次似的差點(diǎn)暈過去?!?/p>
梅良玉眼睛一亮,趕緊拿出一個塞進(jìn)嘴里,甜意瞬間驅(qū)散了幾分血腥味:“還是娘疼我!哥,你也吃一個?”
“我不吃,查案呢!”李修板著臉拒絕,卻在梅良玉遞到他嘴邊時(shí),還是張口咬了一口——動作快得像怕人看見。
春喜和雙夏躲在旁邊偷笑,雙夏小聲說:“大人明明關(guān)心姑娘,還嘴硬?!?/p>
劉仵作這時(shí)也趕到了,灰布短打裹著干瘦的身子,手里的工具箱“哐當(dāng)”一聲放在地上。他戴上粗布手套,蹲下身仔細(xì)檢查儷貴人的尸體,手指在她腹部輕輕按了按,又摸了摸她的脈象,臉色突然變了。
“梅大人,李大人,”劉仵作的聲音帶著顫抖,“儷貴人……她懷孕了,大概兩個月了。”
“什么?!”梅良玉和李修同時(shí)愣住,梅良玉手里的糖油果子差點(diǎn)掉在地上。
周圍的宮女侍衛(wèi)也炸開了鍋,議論聲此起彼伏。儷貴人位份不高,平時(shí)也不算受寵,怎么會突然懷孕?
“你確定?”李修上前一步,語氣嚴(yán)肅。
“確定!”劉仵作指著儷貴人的腹部,“脈象滑而有力,腹部有輕微隆起,是孕早期的癥狀沒錯。只是……這孩子沒保住,應(yīng)該是兇手動手時(shí),撞到了腹部。”
話音剛落,遠(yuǎn)處就傳來皇帝的腳步聲。祁連硯穿著玄色龍袍,金線盤龍?jiān)陉柟庀路褐涔?,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剛走到殿門口,就聽到“懷孕”兩個字,腳步頓了頓,走進(jìn)來看到劉仵作,聲音帶著寒意:“你說什么?儷貴人懷孕了?”
“回、回陛下,是?!眲⒇踝鲊樀泌s緊磕頭,“儷貴人已有兩個月身孕,胎兒已殞?!?/p>
“好!好一個‘滅口’!”祁連硯猛地一拍旁邊的梳妝臺,銅鏡“哐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后宮本就子嗣單薄,如今又沒了一個!皇后呢?!”
皇后夏拂柳很快就來了,明黃色的鳳袍襯得她臉色慘白,看到皇帝震怒的樣子,立刻跪了下來:“陛下,是臣妾失職,沒能及時(shí)發(fā)現(xiàn)儷貴人懷孕,也沒能保護(hù)好皇嗣,請陛下降罪!”
李嬤嬤也跟著跪下,深紫色的宮裝裙擺鋪在地上:“娘娘已經(jīng)盡力打理后宮,是兇手太狡猾,請陛下息怒!”
“盡力?”祁連硯冷笑一聲,“連嬪妃懷孕都不知道,這叫盡力?朕看你是把心思都放在后宮爭斗上了!”
梅良玉看著跪在地上的皇后,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皇后待她不薄,這次的事,確實(shí)不是她的錯。她剛想開口求情,就被李修拉了拉袖子,示意她別沖動。
就在這時(shí),太監(jiān)通報(bào):“大理寺張大人到!”
張大人穿著深紫色的大理寺卿官服,須發(fā)花白,手里拿著個玉扳指,走進(jìn)來對著皇帝躬身行禮:“陛下,臣來了?!?/p>
“張卿,你來得正好!”祁連硯指著儷貴人的尸體,“儷貴人懷孕被殺,你和刑部、梅良玉一起查,務(wù)必在三天內(nèi)抓到兇手,查明幕后主使!”
“臣遵旨?!睆埓笕藨?yīng)下,走到梅良玉身邊,壓低聲音提點(diǎn),“丫頭,這案子不簡單。儷貴人懷孕,知道的人肯定不多,兇手不僅殺了她,還故意用粉餅蓋臉,就是想混淆視聽。而且,涉及皇嗣,背后可能牽扯到后宮嬪妃,你查案時(shí)要謹(jǐn)慎,別輕易得罪人,尤其是林賢妃和安嬪那邊,她們背景不簡單?!?/p>
梅良玉心里一凜,趕緊點(diǎn)頭:“謝張大人提醒,我記住了?!?她之前只想著抓老周,卻沒考慮到后宮嬪妃的牽扯——儷貴人懷孕,誰最有可能害她?林賢妃張揚(yáng)善妒,安嬪心思深沉,路昭儀愛找新人麻煩,都有可能!
張大人又看了眼李修:“你也是,別光顧著查兇手,多看著點(diǎn)你妹妹,別讓她沖動行事。”
“臣明白?!崩钚撄c(diǎn)頭,悄悄往梅良玉那邊挪了挪,像在護(hù)著她。
皇帝的氣漸漸消了些,看著跪在地上的皇后,嘆了口氣:“起來吧。朕知道你也不容易,只是這后宮,你得好好管管了。要是再出這種事,朕也保不住你?!?/p>
“謝陛下恩典?!被屎笳酒鹕恚鼽S色的鳳袍沾了點(diǎn)灰塵,卻依舊端莊,“臣妾定會加強(qiáng)后宮防衛(wèi),協(xié)助查案,早日抓到兇手。”
眾人散去后,錦繡宮只剩下梅良玉、李修和幾個衙役。梅良玉再次仔細(xì)探查現(xiàn)場,她蹲在梳妝臺旁,翻著散落的胭脂盒,突然摸到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是個小紙包,里面裝著些褐色的藥渣,聞起來有股淡淡的苦味。
“哥,你看這個!”梅良玉把藥渣遞給李修,“這不是宮里常用的藥,倒像是墮胎藥的成分!儷貴人懷孕,怎么會有墮胎藥?”
李修接過藥渣,眉頭皺得更緊:“難道是有人給她下藥,她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被滅口?”
“很有可能!”梅良玉眼睛一亮,“老周只是個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想讓儷貴人墮胎,還怕她泄露消息,才殺了她!” 她頓了頓,忍不住吐槽,“我的天!這案子越來越復(fù)雜了,又是花匠,又是墮胎藥,又是皇嗣,比漕運(yùn)案還麻煩!我的‘死神光環(huán)’能不能歇會兒,讓我好好吃頓紅燒肉??!”
李修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抱怨了。越復(fù)雜的案子,破了越有成就感。我已經(jīng)讓人去查這藥渣的來源,你去問問后宮的宮女,看看誰最近給儷貴人送過東西。咱們分工合作,肯定能查到線索?!?/p>
“好!”梅良玉點(diǎn)頭,干勁十足地站起身,月白色的官服裙擺掃過地上的藥渣,“我現(xiàn)在就去問!對了,哥,你讓人查的時(shí)候,別跟上次似的,把老周的家翻得底朝天,人家家里還有老母親呢,別嚇到老人家?!?/p>
“知道了,就你心善。”李修無奈地?fù)u搖頭,卻還是讓人去叮囑了——他這個妹妹,總是刀子嘴豆腐心,查案時(shí)比誰都認(rèn)真,卻見不得無辜的人受牽連。
梅良玉剛走出錦繡宮,就看到春喜手里拿著個暖手爐跑過來:“姑娘,天涼了,您拿著暖手爐,別凍著。剛才張大人還說,讓您查案時(shí)別太急,慢慢來,安全第一?!?/p>
“知道啦!”梅良玉接過暖手爐,心里暖暖的——有哥幫忙,有張大人提點(diǎn),有春喜雙夏照顧,還有家人的糖油果子,再難的案子,她也能扛過去!
她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又掏出個糖油果子塞進(jìn)嘴里,腳步輕快地往各宮走去。陽光灑在宮道上,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雖然案情撲朔迷離,但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亮——畢竟,她可是梅良玉,有兄妹齊心,有朋友相助,還怕破不了案?
【幕后黑手,老周,墮胎藥……你們等著,我一個個查!這次不僅要抓兇手,還要還儷貴人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個公道!】她在心里吶喊,又咬了口糖油果子——甜意滿滿的,查案的力氣都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