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霧鎖龍蹤
子夜的風裹著霜氣,刮過墨滺耳畔時,竟帶著幾分熟悉的腥甜。她伏在城西破廟的瓦檐上,玄色勁裝與陰影融成一片,指尖扣著青硯送來的密信——容嫣的人會在此處交接,據(jù)說要轉(zhuǎn)運一批“特殊藥材”,而藥材背后,藏著柳鑄劍師未說完的秘密。
破廟的朱漆大門早已腐朽,門縫里透出微弱的燭光,伴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墨滺屏息凝神,聽見里面有人低罵:“這鬼天氣,運個藥還要繞三圈,容大人也太謹慎了?!绷硪蝗死湫Γ骸爸斏鼽c好,免得被‘攸’盯上。你忘了上月在戲臺,老三他們連全尸都沒留下?”
“‘攸’又怎樣?這次有‘牽機引’控制的藥人,她要是敢來,定讓她有來無回!”話音未落,破廟外突然傳來馬蹄聲,三輛黑布蒙住的馬車停在門口,車夫戴著青銅饕餮面具,與之前的蝕骨衛(wèi)如出一轍。
墨滺瞇起眼,注意到馬車車輪深陷泥地,顯然所載之物極重。她悄悄摸出楚歡言送的匕首,象牙柄上的鴿血紅寶石在夜色里泛著冷光——這匕首不僅鋒利,還能破蠱毒,蘇羽兮特意在寶石縫里摻了藥王谷的驅(qū)蟲粉。
就在車夫掀開馬車黑布的剎那,墨滺突然擲出三枚透骨釘,精準打在三名蝕骨衛(wèi)的膝彎。三人慘叫著跪倒在地,她趁機掠下瓦檐,軟劍“噌”地出鞘,劍光掃過之處,馬車的黑布被劈成碎片。
車廂里的景象讓墨滺瞳孔驟縮——里面堆滿了陶罐,每個陶罐都插著根細管,管中流淌著青黑色的液體,而罐口隱約露出半截人手,皮膚布滿針眼,與戲臺那藥人如出一轍。更可怖的是,陶罐上貼著黃符,符紙中央畫著半片龍鱗,與段榆景手中的那片竟有七分相似。
“找死!”殘存的蝕骨衛(wèi)揮刀撲來,刀刃帶著淬毒的寒光。墨滺側(cè)身避開,軟劍旋出銀弧,劍穗上的銀鈴“?!钡卮囗?,恰好擾了對方心神。她趁機扣住對方手腕,匕首抵住其咽喉:“說,這些藥人要運去何處?”
那人眼中翻起白翳,顯然是要引毒自盡。墨滺早有防備,匕首迅速劃破他指尖,將一滴琥珀色藥汁滴入其傷口——這是蘇羽兮配的“醒神露”,能暫時壓制“牽機引”。蝕骨衛(wèi)渾身抽搐片刻,眼神恢復清明,卻仍咬牙道:“容大人說了,誰也別想知道她的計劃。”
“是嗎?”墨滺加重匕首的力道,“那你可知,柳鑄劍師的秘道里,藏著什么?”蝕骨衛(wèi)臉色驟變,嘴唇哆嗦著:“龍……龍鱗的另一半……容大人要找的,從來都是完整的龍鱗……”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咳嗽,七竅淌出黑血,顯然是體內(nèi)的“牽機引”突破了“醒神露”的壓制。
墨滺急忙撤手,卻還是被黑血濺到袖口。她望著倒地的蝕骨衛(wèi),又看向車廂里的陶罐——容嫣收集藥人,尋找龍鱗,難道都與《控龍訣》有關(guān)?段榆景說他母親是龍族公主,那《控龍訣》想必是龍族秘典,容嫣若真得到,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就在這時,破廟后方突然傳來馬蹄聲,墨滺迅速躲進暗處。只見一隊官兵舉著火把趕來,領(lǐng)頭之人竟是楚歡言。他穿著捕快制服,腰間佩刀上的麒麟紋在火光里格外顯眼,見到滿地尸體和陶罐,臉色瞬間沉下來:“又是容嫣的人?”
“歡言,小心陶罐里的液體?!蹦珴H從暗處走出,指著車廂,“里面是被‘牽機引’控制的藥人,觸碰即染毒。”楚歡言皺眉,揮手讓官兵退后:“我爹剛收到消息,說城西有異動,沒想到是這里。滺姐,你怎么會在這兒?”
“追查容嫣的線索?!蹦珴H頓了頓,“你爹查的舊案,是不是也和龍鱗有關(guān)?”楚歡言一愣,隨即點頭:“我偷偷翻了他的卷宗,里面提到二十年前不歸林大火后,有半片龍鱗失蹤,而柳鑄劍師是當年唯一的目擊者。”
兩人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爆炸聲,火光染紅了半邊夜空。墨滺心頭一緊——那是蘇羽兮住處的方向!她拔腿就往城東跑,楚歡言也帶著官兵緊隨其后。夜風里的腥甜愈發(fā)濃烈,墨滺摸出袖中的龍鱗,鱗甲竟微微發(fā)燙,像是在預警著什么。
蘇羽兮的住處已是一片火海,木質(zhì)門窗噼啪作響,濃煙裹著火星往上竄。墨滺剛要沖進去,就被青硯拉?。骸爸髯樱鹄镉卸練?,蘇姑娘應該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了!”他指著院墻上的爪印,“是容嫣的‘玄甲獸’,爪子上有‘牽機引’的毒素?!?/p>
墨滺望著熊熊烈火,指尖的龍鱗燙得她掌心生疼。她突然想起段榆景說的話——龍鱗能暫時壓制毒性,那是否也能追蹤與龍族相關(guān)的事物?她握緊龍鱗,閉上眼睛,果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牽引之力,指向城北的方向。
“青硯,你帶官兵處理現(xiàn)場,我去追蘇羽兮?!蹦珴H說完,縱身躍上屋頂,朝著牽引之力的方向掠去。夜色中,她的身影如同一道玄色閃電,軟劍上的銀鈴花吊墜與龍鱗相互呼應,泛著淡淡的微光。
城北的廢棄驛站里,容嫣坐在太師椅上,指尖把玩著半片玉玨——正是之前留在戲臺的那片。蘇羽兮被綁在柱子上,嘴里塞著布條,眼中滿是憤怒。驛站中央的石臺上,擺著個青銅鼎,鼎中燃燒著青黑色的火焰,火焰里隱約浮現(xiàn)出龍鱗的虛影。
“蘇姑娘,別來無恙啊。”容嫣笑得溫柔,眼底卻沒有半分溫度,“你爹當年不肯交出《控龍訣》的殘頁,如今,也該輪到你了?!碧K羽兮奮力掙扎,卻被繩索勒得更緊,她望著容嫣,突然想起墨滺說的話——這女人,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
容嫣起身,走到蘇羽兮面前,取出一根銀針刺入她的指尖。蘇羽兮疼得渾身顫抖,鮮血滴入青銅鼎中,青黑色火焰瞬間暴漲,鼎壁上浮現(xiàn)出復雜的紋路,正是龍族的圖騰?!昂芎茫比萱虧M意地笑了,“有了藥王谷的血脈,再加上龍鱗,很快就能找到《控龍訣》了?!?/p>
就在這時,驛站的大門突然被踹開,墨滺手持軟劍沖了進來,劍光直刺容嫣心口。容嫣早有防備,側(cè)身避開,身后的蝕骨衛(wèi)立刻圍了上來。“‘攸’,你果然來了?!比萱绦Φ脷埲?,“我還以為,你會眼睜睜看著蘇姑娘死呢?!?/p>
墨滺不說話,軟劍舞出銀花,將蝕骨衛(wèi)逼退。她注意到蘇羽兮指尖的銀針,針尾刻著饕餮紋,顯然是涂了劇毒?!叭萱蹋帕怂?,我可以跟你走。”墨滺沉聲道,指尖的龍鱗微微發(fā)燙,她知道,段榆景應該也在趕來的路上。
“跟我走?”容嫣嗤笑,“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當年你爹娘就是因為背叛我,才死在不歸林的大火里,你現(xiàn)在又想故技重施?”墨滺瞳孔驟縮——爹娘的死,竟與容嫣有關(guān)?她剛要追問,就見容嫣抬手,青銅鼎中的青黑色火焰突然朝著蘇羽兮撲去。
“小心!”墨滺飛身擋在蘇羽兮面前,軟劍劃出屏障,卻還是被火焰燎到了衣袖。就在這時,一道青光突然從門外射來,直刺青銅鼎。容嫣驚呼一聲,轉(zhuǎn)身去擋,卻見段榆景手持長劍站在門口,劍身泛著龍紋青光,正是龍族的法器。
“段榆景?”容嫣臉色驟變,“你居然還活著!”段榆景不說話,長劍直指容嫣:“把蘇姑娘放了,否則,我讓你嘗嘗龍族的怒火?!彼砗蟾g言和葉棠依,楚歡言手持佩刀,葉棠依則握著符咒,顯然是早有準備。
容嫣看著眼前的陣仗,知道今日討不到好處。她冷笑一聲,抬手將蘇羽兮推向墨滺,同時擲出一枚煙霧彈。濃煙彌漫中,容嫣的聲音傳來:“墨滺,別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月滿之夜,不歸林,我會等著你們——還有,別忘了你身上的毒。”
煙霧散去,容嫣和蝕骨衛(wèi)早已不見蹤影。墨滺急忙解開蘇羽兮的繩索,取出匕首劃破她指尖,將“清瘴丹”的粉末撒在傷口上:“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蘇羽兮搖搖頭,臉色蒼白:“墨姐姐,容嫣說,她要在月滿之夜,用《控龍訣》召喚龍族……”
段榆景走到青銅鼎前,看著鼎中殘存的火焰,眉頭緊鎖:“她想用蘇姑娘的血脈和龍鱗,打開龍族的封印。二十年前,我母親就是為了阻止她,才葬身火海的?!彼D(zhuǎn)身看向墨滺,“你爹娘當年,應該是想保護我母親,才被容嫣滅口的?!?/p>
墨滺心頭劇震,原來爹娘的死,竟藏著這么多秘密。她望著段榆景手中的長劍,又看了看自己袖中的龍鱗,突然明白——月滿之夜,不歸林,不僅是容嫣的陰謀,也是揭開所有真相的關(guān)鍵。
楚歡言走到青銅鼎旁,發(fā)現(xiàn)鼎壁上的紋路有些眼熟:“這圖案,和我爹那幅畫上的一模一樣!畫上的紅衣女子,應該就是段兄的母親吧?”段榆景點頭:“我母親是龍族公主敖月,當年她私自下凡,與我父親相戀,卻被容嫣盯上了《控龍訣》。”
葉棠依突然指著鼎底,“你們看,這里有行小字!”眾人湊過去,只見鼎底刻著:“月滿歸林,鱗合訣現(xiàn),血脈為引,龍醒九天。”段榆景臉色凝重:“容嫣是想集齊龍鱗、血脈和《控龍訣》,喚醒沉睡的龍族,為她所用?!?/p>
蘇羽兮突然想起什么,從藥箱里取出一張殘頁:“這是我爹留給我的,說是當年從不歸林撿到的,上面的文字我一直看不懂,或許就是《控龍訣》的殘頁?!蹦珴H接過殘頁,上面的文字彎彎曲曲,與青銅鼎壁上的紋路相似。段榆景湊過來,一眼就認出:“這是龍族的文字,上面寫著——‘控龍之術(shù),需以心為引,以善為念,若心存邪念,必遭反噬’?!?/p>
眾人沉默片刻,墨滺開口:“月滿之夜還有三天,我們得盡快準備。容嫣有‘玄甲獸’和蝕骨衛(wèi),我們必須找到更多盟友?!倍斡芫包c頭:“我可以聯(lián)系妖界的長老,他們欠我母親一個人情?!背g言也道:“我爹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我去請他們幫忙?!碧K羽兮則說:“我會煉制更多解毒丹和符咒,以防萬一?!?/p>
葉棠依舉起符咒,笑得燦爛:“我也能幫忙!我爺爺教過我不少驅(qū)邪的法術(shù),對付蝕骨衛(wèi)正好!”眾人相視一笑,原本沉重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些。墨滺望著窗外的夜色,指尖的龍鱗不再發(fā)燙,反而透著一股溫潤的氣息——或許,這一次,他們能徹底揭開二十年前的真相,還京城一個太平。
次日清晨,墨滺帶著殘頁去見明淺。不歸林的木屋外,桃花開得正好,明淺坐在石桌旁煮茶,見到墨滺,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你終于還是知道了真相?!蹦珴H將殘頁遞過去:“師傅,您早就知道我爹娘的事,對嗎?”
明淺點點頭,喝了口茶:“你爹娘當年是江湖上有名的俠侶,他們?yōu)榱吮Wo敖月公主,故意引開容嫣的追兵,最終葬身火海。我當年受你爹娘所托,一直在尋找你,直到五年前在藥王谷遇到你?!彼粗珴H,“這些年,我之所以不告訴你真相,是怕你一時沖動,去找容嫣報仇?!?/p>
墨滺眼眶微紅,原來師傅一直都在默默保護她。她拿起茶杯,喝了口熱茶,心口暖暖的:“師傅,月滿之夜,我們要去不歸林阻止容嫣,您愿意幫忙嗎?”明淺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不僅要幫忙,還要讓容嫣為她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p>
與此同時,段榆景在妖界見到了長老。妖界的宮殿里,長老們圍著龍鱗,眼中滿是敬畏:“公主的龍鱗果然還在!段公子,我們愿意出兵相助,只是容嫣手中有‘牽機引’,我們需要想個辦法破解它?!倍斡芫包c頭:“蘇姑娘正在研究破解之法,我們只要在月滿之夜前準備好就行?!?/p>
楚歡言則帶著父親的書信,拜訪了江湖上的各大門派。丐幫的幫主看完書信,拍著桌子道:“容嫣這妖女,殘害江湖人士,我們早就想收拾她了!月滿之夜,我們丐幫定當全力相助!”其他門派也紛紛響應,愿意加入對抗容嫣的隊伍。
蘇羽兮在藥王谷忙碌著,她將各種藥材熬制成解毒丹,又在符咒上涂了驅(qū)蟲粉。葉棠依則在一旁幫忙,兩人時不時說笑幾句,倒也不覺得累。蘇羽兮看著手中的解毒丹,笑著說:“有了這些,就算遇到‘牽機引’,我們也不怕了!”葉棠依點頭:“再加上我的符咒,定能把容嫣的蝕骨衛(wèi)打得落花流水!”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月滿之夜如期而至。不歸林里,月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墨滺、段榆景、楚歡言、蘇羽兮、葉棠依和明淺站在空地上,身后跟著妖界的士兵和江湖門派的弟子??諝庵袕浡还删o張的氣息,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容嫣騎著“玄甲獸”,帶著蝕骨衛(wèi)和藥人趕來。她穿著紅衣,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沒想到你們真的敢來!今日,我就讓你們所有人,都葬身在這里!”她說著,抬手一揮,蝕骨衛(wèi)和藥人立刻沖了上來。
“大家小心!”墨滺大喝一聲,軟劍出鞘,率先迎了上去。段榆景也手持長劍,與妖界長老一起對抗“玄甲獸”。楚歡言和江湖門派的弟子則對付蝕骨衛(wèi),蘇羽兮和葉棠依在一旁釋放符咒和解毒丹,為眾人提供支援。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刀劍碰撞聲、符咒爆炸聲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墨滺與容嫣纏斗在一起,軟劍舞得密不透風,卻還是被容嫣的毒掌擊中肩頭。她悶哼一聲,指尖的龍鱗突然發(fā)燙,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毒性竟被暫時壓制住了。
“怎么可能?”容嫣驚呼,她沒想到龍鱗還有這樣的功效。墨滺趁機反擊,軟劍直刺容嫣心口。容嫣急忙避開,卻被段榆景的長劍劃傷了手臂?!澳銈円詾檫@樣就能贏嗎?”容嫣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半片龍鱗——正是她從柳鑄劍師那里找到的另一半。
她將兩片龍鱗合在一起,青銅鼎突然從地上升起,鼎中燃燒著青黑色的火焰?!霸聺M歸林,鱗合訣現(xiàn)!”容嫣大喊一聲,雙手結(jié)印,火焰中浮現(xiàn)出《控龍訣》的虛影。蘇羽兮見狀,急忙將一枚符咒扔向青銅鼎:“大家快后退!這是禁術(shù)!”
眾人剛退到安全地帶,就見青銅鼎中突然沖出一條巨大的龍影,龍影朝著容嫣飛去。容嫣笑得瘋狂:“龍族終于被我喚醒了!從今天起,我就是天下的主人!”可就在龍影即將碰到容嫣的剎那,龍影突然轉(zhuǎn)向,朝著墨滺飛去。
容嫣臉色驟變:“怎么會這樣?”段榆景解釋道:“《控龍訣》需要以心為引,你心存邪念,龍族是不會認你為主的。而墨滺身上有敖月公主的氣息,龍族自然會選擇她。”
墨滺望著飛來的龍影,心中沒有絲毫畏懼。她伸出手,龍影竟溫順地落在她的掌心,化作一道青光融入她的體內(nèi)。容嫣見狀,徹底瘋狂了,她朝著墨滺撲來,卻被明淺的符咒擊中,動彈不得。
“容嫣,你的陰謀結(jié)束了?!蹦珴H走到她面前,軟劍抵住她的咽喉,“二十年前,你害死了我的爹娘和敖月公主,今天,我要為他們報仇?!比萱掏珴H,眼中滿是不甘:“我不甘心!我明明已經(jīng)得到了龍鱗和《控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