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的秋來得悄無聲息，一夜霜風過后，古墓外的銀杏葉便染成了金紅，風過處簌簌墜落，鋪在青石板上像條斑斕的毯。陳鐵柱剛推開石室門，就見楊過握著木劍在空地上比劃，劍招雖還有些生澀，卻比往日認真了許多，額角的汗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落葉上暈開小小的濕痕。?

“腕力再穩(wěn)些，‘玉女穿梭’的要訣是‘快而不躁’。” 小龍女的聲音從銀杏樹下傳來，她手里提著個竹籃，里面放著些剛采的草藥，素白的裙角沾了幾片金紅的銀杏葉，倒比往日多了幾分煙火氣。?

楊過聞言趕緊調(diào)整姿勢，木劍在晨霧中劃出淡白的弧光。陳鐵柱走到小龍女身邊，目光落在她籃里的草藥上 —— 有止血的三七，有潤肺的甘草，還有幾株罕見的 “凝露草”，是治療內(nèi)傷的良藥。“今日要去采草藥？”?

“嗯?！?小龍女點頭，指尖拂過籃里的凝露草，“你肩膀的傷雖愈了，卻還需些草藥調(diào)理，免得留下隱患?！?她抬頭時，目光掠過陳鐵柱的肩膀，見粗布短打下的輪廓已無大礙，才微微松了口氣。?

陳鐵柱心里一暖，伸手接過竹籃：“我來提吧，你教楊過練劍?！?指尖碰到竹籃的藤條時，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背，兩人都頓了頓 —— 她的手還是涼的，像秋晨的露，陳鐵柱下意識地用掌心裹了裹她的指尖，輕聲道：“天涼了，下次出來多穿件衣裳?！?

小龍女的耳尖瞬間泛起淡紅，抽回手時指尖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聲音輕得像風：“知道了?！?她轉(zhuǎn)身走向楊過，素白的裙角掃過落葉，卻沒再像往日那般避開，反倒任由金紅的葉片沾在裙上，像落了場溫柔的秋。?

待楊過練完劍，三人便往山后的采藥谷去。山路隱在秋林里，枯藤如虬龍盤繞在石壁上，偶爾有熟透的野果從枝頭墜落，砸在草叢里發(fā)出輕響。陳鐵柱練了《玉女心經(jīng)》后，輕功已遠勝從前，走在最前面撥開攔路的荊棘，偶爾回頭時，總能看見小龍女牽著楊過的手，慢慢跟在后面，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們身上，像撒了把碎金。?

行至山澗邊時，小龍女忽然停住腳步，指著澗邊的石壁：“那里有株‘血參’，能補氣血，你去采來。” 陳鐵柱點頭，提氣縱身躍到石壁前，指尖剛碰到血參的根莖，忽然察覺身后有異動 —— 是楊過踩滑了石子，眼看就要摔下山澗！?

“小心！” 陳鐵柱來不及細想，回身時正好撞見小龍女也撲了過來，兩人同時伸手去拉楊過，掌心在半空相觸，一股溫和的內(nèi)息順著彼此的指尖流轉(zhuǎn)，竟比獨自運功時更顯順暢。楊過被兩人拉著，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卻還驚魂未定地攥著陳鐵柱的衣角：“鐵柱哥，剛才好險！”?

小龍女松開手時，指尖還殘留著陳鐵柱掌心的暖意，她別開眼，假裝查看楊過的膝蓋：“沒摔疼吧？下次走山路要仔細些?！?楊過搖了搖頭，目光卻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 —— 他總覺得，鐵柱哥和龍姑娘之間，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

采完草藥往回走時，路過山下的樵夫屋。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樵夫坐在門口劈柴，見他們走來，忽然放下斧頭，壓低聲音道：“三位是古墓的吧？近日山下不太平，有群穿黑衫的人在打聽斷魂谷的下落，還問起古墓的玉蜂漿，你們可要當心?！?

陳鐵柱心里一沉 —— 斷魂谷的余黨還沒走，竟還在打聽古墓的消息。小龍女謝過老樵夫，拉著陳鐵柱和楊過快步往古墓走，素白的裙角在風中展開，眼底已沒了往日的溫和，多了幾分警惕：“那些人定是想找我們報仇，還想搶玉蜂漿。”?

“我們加強防備便是?！?陳鐵柱握緊腰間的玉蜂針盒，目光落在小龍女的側(cè)臉，“你內(nèi)力還沒完全恢復(fù)，若真有沖突，我來應(yīng)對。”?

小龍女轉(zhuǎn)頭看他，秋陽落在他眼底，映著金紅的銀杏葉，竟比山間的光還要暖。她輕輕 “嗯” 了一聲，沒有反駁 —— 自他拜入師門以來，好像每次有危險，他都會擋在自己身前，這份心意，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能將那份暖意藏在心底，像藏起一顆溫熱的玉。?

回到古墓時，楊過忽然說要練劍，便提著木劍往后園去了。陳鐵柱和小龍女坐在石室里整理草藥，燭火在草藥上投下?lián)u曳的影，空氣中滿是草藥的清香。小龍女將凝露草搗成汁，遞過一個瓷碗：“你先喝了，補補氣血?！?

陳鐵柱接過瓷碗，草汁帶著淡淡的苦味，卻比任何良藥都讓他心安。他看著小龍女低頭搗藥的模樣，長發(fā)垂落在肩前，遮住了她的側(cè)臉，只露出線條柔和的下頜。他忽然想起前日折的紙鶴，便從懷里掏出一個 —— 是用銀杏葉染了色的，翅膀上繡著小小的玉蜂，是他昨夜挑燈繡的。?

“給你。” 他遞過去時，指尖有些發(fā)緊，“昨日見你裙上沾了銀杏葉，便折了這個，也算應(yīng)景?！?

小龍女接過紙鶴，指尖撫過翅膀上的玉蜂，燭火下，那淡金的顏色像活了般，在紙上漾著溫柔的光。她抬頭時，眼底竟有了些笑意，像秋晨的霧被陽光散開：“你倒有心。”?

陳鐵柱看著她的笑容，心口忽然一熱，忍不住輕聲道：“只要你喜歡，我以后每天都折給你?！?

小龍女的耳尖又紅了，低頭繼續(xù)搗藥，聲音輕得像蚊蚋：“不用…… 偶爾折便好。”?

石室里靜了下來，只有燭火燃燒的 “噼啪” 聲和搗藥的輕響。陳鐵柱喝著草汁，看著小龍女的側(cè)影，忽然覺得，哪怕江湖再險，只要能和她守著這方古墓，看著楊過長大，便是世間最圓滿的事。?

傍晚時，楊過練劍回來，興奮地說自己學會了 “玉女穿梭” 的新招式，拉著陳鐵柱要演示。小龍女坐在一旁看著，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偶爾指點楊過兩句，目光卻總不經(jīng)意地落在陳鐵柱身上 —— 他教楊過練劍時，會耐心地糾正姿勢，會笑著鼓勵楊過，那份溫柔，比燭火更暖，讓她的心，像被秋陽曬過的棉絮，軟軟的，暖暖的。?

夜深了，楊過早已睡熟。陳鐵柱和小龍女坐在石室門口，看著外面的銀杏葉在月光下泛著淡金的光。小龍女忽然開口：“明日我教你‘玉女素心劍法’，這劍法需兩人配合，能發(fā)揮出雙倍的威力，若真有敵人來，我們也好應(yīng)對。”?

陳鐵柱轉(zhuǎn)頭看她，月光落在她眼底，像盛了兩團小小的星。他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兩人對視片刻，又各自別開眼，只有月光下的銀杏葉，還在簌簌飄落，像在為這寂靜的夜，添上幾分溫柔的注腳。陳鐵柱知道，他和小龍女之間的情愫，就像這古墓外的銀杏，在秋霜中慢慢沉淀，終會在某個溫暖的日子里，綻放出最動人的模樣。而他能做的，便是守著這份心意，守著她，守著這方小小的天地，直到江湖的風浪，再也吹不到這終南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