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的晨霧還沒散時,古墓的石門已悄悄開啟。陳鐵柱背著竹籃,里面裝著淬了玉蜂漿的短刀、迷魂散瓷瓶,還有幾卷古墓古籍 —— 小龍女說古籍里或許有重陽宮的機關(guān)圖,能避開幽冥教的陷阱。他左臂的布條又換了新的,是小龍女凌晨用凝露草汁泡過的,據(jù)說能鎮(zhèn)痛,指尖按在布面上,還能摸到內(nèi)息殘留的溫意。?
“把這個戴上?!?小龍女走過來,將串玉蜂漿浸泡的桃木珠掛在他頸間,珠子泛著淡白的光,“古籍說桃木能驅(qū)邪,這珠子泡過蜂漿,能擋住骨晶的邪氣?!?她的指尖碰到他的鎖骨,輕輕頓了頓,又替他理了理竹籃的肩帶,“別總用左臂發(fā)力,竹籃重,我替你背一半?!?
“不用,我撐得住?!?陳鐵柱把竹籃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從懷里掏出只新折的紙鶴 —— 是用染了菊黃的紙折的,翅膀上繡著細小的重陽菊,是昨夜在燭火下偷偷繡的,“給你,今日重陽,應景?!?
小龍女接過紙鶴,指尖拂過花瓣繡線,耳尖在晨霧里泛著淡紅,悄悄把紙鶴別在衣襟上,和之前的楓苗紙鶴挨在一起。楊過抱著雪團跑出來,雪團頸間的絲帕換了新的,浸滿了玉蜂漿,尾巴搖得歡:“鐵柱哥!龍姑娘!我把蜂蜜糕都裝好了,路上餓了吃!”?
四人往重陽宮走時,晨霧漸漸染了楓紅 —— 沿途的楓樹雖沒古墓后園的嫩苗嬌弱,卻也紅得熱烈,落葉鋪在石徑上,踩上去沙沙響。陳鐵柱走在中間,左手牽著小龍女的手,右手時不時扶一下楊過的肩,怕他被石頭絆倒;小龍女則走在外側(cè),目光掃過林間的動靜,內(nèi)息悄悄散開,感知著周圍的邪氣。?
“前面就是重陽宮了?!?走到半山腰時,小龍女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灰瓦 —— 重陽宮的輪廓在晨霧里若隱若現(xiàn),飛檐破損,墻皮剝落,透著股荒涼,卻隱約能看見觀外的樹干上,纏著些黑色的布條,上面畫著圣火教的符文,邪氣就是從那里散出來的。?
雪團突然對著觀門低吠,頸間的絲帕泛白更甚,爪子緊緊抓著地面,像是在預警?!袄锩嬗行傲Σ▌?,比洞窟里的強多了。” 小龍女握緊玉女劍,指尖泛著淡白內(nèi)息,“我們從側(cè)門繞進去,別驚動里面的人?!?
側(cè)門的木門早已腐朽,輕輕一推就 “吱呀” 作響。陳鐵柱先鉆進去,玉蜂針扣在指尖,借著晨霧的掩護往觀內(nèi)望 —— 三清殿的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淼偷偷哪钪渎?,還有鐵器碰撞的脆響,顯然是幽冥教的人在準備煉制毒物。?
“跟我來?!?他拉著小龍女的手,貼著墻根往三清殿挪。楊過抱著雪團跟在后面,雪團的身體緊繃,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像個訓練有素的小護衛(wèi)。剛到殿門旁,就聽見里面有人說話,聲音粗啞,帶著邪氣:“使者說正午就能集齊骨晶,到時候用三清井的水煉毒,保管能讓襄陽的宋兵片甲不留!”?
“那兩個古墓的小娃娃會不會來搗亂?上次黑風谷的事,就是他們壞的!” 另一個聲音帶著擔憂?!芭率裁矗课覀冊谟^外布了毒陣,他們進來就別想出去!”?
陳鐵柱心里一緊 —— 難怪沒看見多少守衛(wèi),原來在觀外布了毒陣!他剛要轉(zhuǎn)身提醒小龍女,卻見她突然捂住口鼻,臉色微白 —— 觀內(nèi)飄出的毒煙帶著骨晶的邪氣,雖有桃木珠擋著,卻還是讓她吸了些進去,內(nèi)息瞬間滯澀了幾分。?
“你怎么樣?” 陳鐵柱趕緊扶住她,從懷里掏出玉蜂漿瓷瓶,倒了些在掌心,用內(nèi)息揉開,輕輕按在她的人中穴。溫流順著穴位滲入,小龍女的臉色漸漸恢復,卻還是輕聲道:“毒煙有問題,能蝕內(nèi)息,我們得趕緊毀了他們的煉毒爐?!?
突然,觀外傳來 “哐當” 一聲 —— 是毒陣被觸發(fā)了!陳鐵柱探頭一看,只見幾個黑袍人提著彎刀往這邊跑,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岸氵M偏殿!” 他拉著小龍女往旁邊的偏殿鉆,楊過抱著雪團緊隨其后,剛關(guān)上門,就聽見彎刀砍在門板上的 “砰砰” 聲。?
偏殿里積滿了灰塵,供奉的神像早已破損,地上散落著些破舊的經(jīng)卷。小龍女靠在神像后,掏出古籍快速翻找:“這里有重陽宮的機關(guān)圖!偏殿的地磚下有密道,能通到三清殿的祭壇下!”?
陳鐵柱立刻蹲下身,按照古籍上的標記,用短刀撬開地磚 —— 下面果然有個黑黝黝的密道,還帶著股潮濕的霉味?!澳阆认氯?,我斷后?!?他扶著小龍女鉆進密道,又把楊過和雪團送下去,自己則掏出迷魂散,撒在門板縫隙里 —— 黑袍人剛破門而入,就被迷魂散熏倒,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密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小龍女走在前面,指尖泛著內(nèi)息,照亮前方的路。陳鐵柱跟在后面,能清晰看見她素白的衣擺掃過潮濕的石壁,偶爾還會回頭伸手拉他,掌心的暖透過指尖傳來,讓密道的寒意都淡了幾分。?
“快到了,前面就是祭壇下的暗格。” 小龍女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微光 —— 暗格的縫隙里漏出淡綠的光,還有煉毒爐 “咕嘟” 的聲響,顯然是祭壇上的毒物快煉好了。她從懷里掏出玉蜂漿,倒了些在短刀上,“等會兒我撬開暗格,你用玉蜂針射向煉毒爐的爐眼,玉蜂漿能讓毒液凝固?!?
陳鐵柱點頭,玉蜂針扣在指尖,盯著暗格的縫隙。小龍女用短刀撬動暗格,“咔嗒” 一聲輕響,暗格應聲打開 —— 一股濃烈的邪氣撲面而來,祭壇上的煉毒爐泛著淡綠的光,幾個黑袍人圍著爐子,手里拿著骨片,正往爐里扔。?
“動手!” 小龍女縱身躍起,玉女劍如流霜般刺向黑袍人,陳鐵柱則趁機擲出玉蜂針,精準射中煉毒爐的爐眼。淡白的蜂漿滲入爐內(nèi),瞬間發(fā)出 “滋滋” 的聲響,爐里的毒液開始凝固,泛著黑渣。?
“是誰?!” 黑袍人怒吼一聲,揮刀撲過來。小龍女劍招陡變,指尖點向黑袍人的 “曲池穴”,陳鐵柱則用短刀劈向另一個人的手腕 —— 兩人一攻一守,默契得似練了千百遍,雖陳鐵柱左臂不便,卻仍沒讓黑袍人靠近煉毒爐半步。?
楊過抱著雪團從暗格鉆出來,見一個黑袍人想繞到小龍女身后偷襲,立刻掏出懷里的蜂蜜糕,用力砸過去 —— 糕餅粘在黑袍人的臉上,擋住了他的視線。雪團趁機撲上去,咬住他的腳踝,黑袍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三清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紫袍的人走進來,手里握著根骨杖,杖頭的骷髏眼窩泛著暗紅,正是之前在黑風谷逃脫的紫袍邪師!“又是你們這些小娃娃!” 邪師怒吼一聲,骨杖在地上一頓,祭壇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股黑氣從地下竄出,直撲陳鐵柱面門!?
“小心!” 小龍女立刻撲過來,用身體替他擋了一下,黑氣沾在她的衣袖上,瞬間蝕出個洞,內(nèi)息也滯澀了幾分。陳鐵柱心里一急,握緊短刀,運起《玉女心經(jīng)》的內(nèi)息,直劈邪師的胸口 —— 他左臂的舊傷被牽扯得發(fā)疼,卻顧不上了,只想護著小龍女。?
邪師沒想到他會這么拼命,趕緊側(cè)身避開,骨杖橫掃,逼得陳鐵柱不得不后退。小龍女趁機掏出玉蜂漿,潑向邪師的骨杖 —— 漿汁碰到骨杖,瞬間冒出白煙,杖頭的骷髏開始潰爛,邪氣也弱了幾分。?
“你們毀了我的毒物,我要讓你們陪葬!” 邪師瘋了般撲過來,雙掌泛起黑氣,使出邪功拍向小龍女。陳鐵柱立刻拉著她躲開,黑氣拍在祭壇上,瞬間蝕出個大坑。?
“三清井!去三清井!” 小龍女突然想起古籍上的記載,“井水能中和邪氣,我們把他引到井邊!” 陳鐵柱點頭,拉著她往殿后的三清井跑,邪師在后面緊追不舍,骨杖的黑氣越來越濃。?
三清井就在殿后,井口圍著殘破的石欄,井水泛著淡藍的光,是至陽之物。陳鐵柱剛跑到井邊,就被邪師的骨杖掃中后背,疼得他悶哼一聲,內(nèi)息也亂了幾分。小龍女立刻轉(zhuǎn)身,劍招直指邪師的 “膻中穴”,同時將玉蜂漿往井里倒 —— 淡白的漿汁融入井水,瞬間泛起金光,邪氣碰到金光,開始消散。?
“不!” 邪師慘叫一聲,想轉(zhuǎn)身逃跑,卻被陳鐵柱甩出的繩索纏住腳踝。陳鐵柱忍著后背的疼,用力將他往井邊拉,小龍女則用劍抵住他的后背,推著他往井口靠?!澳銈儎e過來!我身上有骨晶,一旦落入井水,整個重陽宮都會炸了!” 邪師嘶吼著,從懷里掏出塊黑色的晶體,正是另一塊幽冥骨晶。?
陳鐵柱和小龍女都頓了頓 —— 他們沒想到邪師竟帶著骨晶,一旦骨晶落入至陽的井水,邪力與陽氣相撞,真的會引發(fā)爆炸,到時候他們都走不了。?
就在這時,雪團突然撲過來,咬住邪師的手腕,邪師吃痛,骨晶掉在地上。楊過趁機沖過去,撿起骨晶,往井里扔 ——“別扔!” 陳鐵柱想阻止,卻已經(jīng)晚了,骨晶落入井水的瞬間,井口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邪氣與陽氣相撞,產(chǎn)生的氣浪將他們都掀倒在地。?
等金光散去,井邊的邪師已不見蹤影,只剩下一灘黑渣。陳鐵柱趕緊爬起來,去找小龍女 —— 她倒在地上,衣袖被氣浪刮破,手臂上劃了道口子,卻仍緊緊握著玉女劍,見他過來,立刻笑著說:“我沒事,你怎么樣?后背的傷……”?
“我沒事?!?陳鐵柱蹲下身,替她檢查傷口,指尖泛著內(nèi)息,輕輕按在傷口周圍,“只是皮外傷,回去涂些玉蜂漿就好了?!?楊過抱著雪團跑過來,雪團的爪子沾了些黑渣,卻依舊精神,蹭了蹭小龍女的手。?
三清殿的祭壇已被氣浪毀了大半,煉毒爐也碎成了片,再也沒了邪氣。陳鐵柱看著小龍女蒼白卻堅定的臉,心里忽然覺得踏實 —— 雖然邪師死了,但他們知道,幽冥教和圣火教的陰謀還沒結(jié)束,還有更多的骨晶散落在江湖,還有更多的邪徒在暗處等著。?
“我們該回去了?!?小龍女扶著陳鐵柱站起來,指尖拂過他后背的傷口,內(nèi)息悄悄渡過去,緩解他的疼痛,“古墓的楓苗該澆水了,還有你說的,要把石室掛滿紙鶴?!?
陳鐵柱點頭,握緊她的手:“好,回去。等養(yǎng)好了傷,我們再去江湖上看看,把剩下的骨晶都找出來,不讓它們再害人。”?
離開重陽宮時,晨霧已散,朝陽透過破損的飛檐灑下來,落在他們身上,像披了層金紗。楊過抱著雪團走在中間,嘴里哼著新編的小調(diào),雪團的尾巴搖得歡;陳鐵柱牽著小龍女的手,掌心的暖透過指尖傳來,讓她心里踏實。?
遠處的古墓在朝陽下隱約可見,后園的楓苗應該已經(jīng)冒出了新芽。陳鐵柱知道,雖然江湖的風雨還沒停,雖然還有新的危機在等著他們,但只要能和身邊的人在一起,只要能守著古墓的燭火、滿室的紙鶴和新種的楓苗,便沒什么可懼的。?
他們的腳步堅定地朝著古墓的方向走去,朝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滿是楓紅的石徑上,像這江湖險途中,悄悄織成的永恒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