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快過去三個季節(jié)了,霜降那日,晨霧裹著冷意漫進巷口時,蘇枕月正踮腳在庭院里收曬干的荷葉。玉蘭樹的葉子已染了淺黃,落在青石板上,被他彎腰拾起,小心疊進竹籃——這是前些日子和沈硯秋一起采的,要留著冬日裹糯米蒸糕。
“先生!”見月白長衫的身影踏霧而來,蘇枕月舉著片荷葉揮手,晨露順著葉尖滴在他袖口,洇出淺綠的痕,“你看這荷葉曬得正好,昨日試蒸了塊小糕,裹著葉兒竟有荷香!”
沈硯秋走近時,袖間帶著書卷的墨氣與晨霧的涼,卻先伸手替他拂去發(fā)間沾著的枯葉,指尖觸到少年溫熱的耳尖:“今日帶了你愛吃的糖炒栗子,在書房案上溫著?!彼抗鈷哌^竹籃里的荷葉,又落在少年凍得微紅的指尖,自然地牽過他的手揣進自己袖中——袖口還留著昨日研墨的溫,將那點涼意瞬間裹住。
蘇枕月被他牽著走,指尖觸到他袖間藏著的細物,軟乎乎的像團棉絮:“先生袖里藏了什么?”話音剛落,便見沈硯秋從袖中取出個蘆葦編的小盒,盒蓋上編著朵淺荷,紋路里還留著新鮮的草香?!扒叭找娔憧偘焉徸油砂锶?,怕磨壞了,”他把盒子遞過去,耳尖泛著淺淡的紅,“編得不算精細,卻能裝些零碎。”
進了書房,案上的栗子果然冒著熱氣,瓷盤邊壓著張素箋,上面是沈硯秋清勁的字跡:“霜寒添衣,勿念?!碧K枕月捧著蘆葦盒,指尖撫過盒蓋的荷紋,忽然發(fā)現(xiàn)盒底還刻著小字——“枕月親啟”,刻痕淺淺的,像是怕太顯眼,卻藏著說不盡的細意。
“先生,我們今日去蓮池好不好?”他剝了顆栗子塞進沈硯秋嘴里,甜香混著暖意漫開,“昨日路過時見池里還有殘荷,霜打過的蓮蓬該更甜了,我們摘些回來煮羹?!?/p>
沈硯秋望著他亮晶晶的眸子,哪有不應(yīng)的道理,只取了件厚些的青衫替他披上:“外面風(fēng)涼,裹緊些?!眱扇顺鲩T時,晨霧已散了大半,陽光穿過玉蘭枝椏,在青石板上織出碎金。蘇枕月提著蘆葦盒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遞顆剝好的栗子,見沈硯秋張口時,眼底的笑意比陽光還暖。
蓮池邊的蘆葦已泛了銀白,風(fēng)過時葦絮飄落在蘇枕月的青衫上,像撒了把碎雪。殘荷立在池面,枯黃的葉瓣上凝著霜,卻有幾枝蓮蓬還墜在莖上,被陽光染成了淺金。沈硯秋卷起長衫下擺,剛要踏入淺水區(qū),卻被蘇枕月拽住袖口:“先生別下去,水涼!我來摘,夠得著的!”
少年踮著腳夠池邊的蓮蓬,青衫下擺掃過水面,濺起細碎的水花。沈硯秋站在岸邊,伸手護著他的腰,怕他不穩(wěn)摔進池里。忽見蘇枕月摘到支最大的蓮蓬,轉(zhuǎn)身要遞給他時,腳下一滑,沈硯秋眼疾手快將他攬進懷里——懷里的少年帶著荷香與陽光的暖,比冬日的溫酒更讓人安心。
“小心些?!鄙虺幥锾嫠魅ヒ聰[上的水珠,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蘇枕月靠在他懷里,鼻尖碰到他頸間的墨香,耳尖瞬間泛紅,卻還是把蓮蓬遞到他面前:“先生你看,這顆蓮蓬里的蓮子定是最甜的?!?/p>
兩人坐在池邊的石凳上剝蓮子,蘇枕月把剝好的蓮子都放進蘆葦盒,卻在看到顆帶芯的蓮子時,悄悄攥在手心——他記得先生說過蓮心苦,要替他挑出來。沈硯秋看在眼里,卻不戳破,只把自己剝好的、去了芯的蓮子都倒進他手心:“枕月愛吃甜,這些都給你?!?/p>
風(fēng)又起時,殘荷輕輕晃,漏下的陽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指尖。蘇枕月忽然道:“先生,等明年春天,我們再種些新荷好不好?就種在池邊,這樣夏天就能天天來看了?!鄙虺幥锿鄣椎墓猓抢锩嬗持鴿M池的殘荷、頭頂?shù)年柟?,還有他自己的身影,輕聲應(yīng)道:“好,明年開春,我們一起種?!?/p>
暮色漫開時,蘆葦盒已裝滿了蓮子。往回走的路上,蘇枕月提著盒子走在前面,忽然回頭把那顆攥了許久的蓮心遞到沈硯秋面前:“先生,這顆蓮心我洗干凈了,雖苦卻能清心,你嘗嘗?”沈硯秋張口接過,苦味在舌尖漫開,卻混著少年指尖的溫度,竟覺出幾分回甘——原來世間最暖的意,從不是避開所有的苦,而是有人把苦都替你嘗過,只把甜捧到你面前。
回到蘇家時,庭院里的玉蘭樹下已擺好了藤椅,母親正煮著蓮子羹,甜香漫過石階。沈硯秋幫蘇枕月把蓮子倒進瓷碗,見他湊在爐邊盯著鍋,像只盼著食的小松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發(fā)頂。
暮色漸濃,羹香裹著暖意漫滿庭院。蘇枕月捧著瓷碗,喝著混著荷香的蓮子羹,忽然看向沈硯秋:“先生,明年種荷時,我們在池邊刻句話好不好?就刻‘蓮心共照’,這樣歲歲都能看見?!?/p>
沈硯秋望著他眼里的星光,輕聲應(yīng)道:“好?!憋L(fēng)穿過玉蘭樹,又穿過滿池的殘蓮帶來枯葉的輕響,卻吹不散滿院的暖——原來所謂歲歲皆暖,從不是四季常春,而是有人陪你看遍殘荷與新綠,把每一段時光,都釀成浸著蓮香的甜。
未完待續(xù)……
作者有話說:媽媽認證,枕月寶寶你就是一只毛絨絨的能可愛??人又有點貪吃的小松鼠??(? ̄▽ ̄)?枕月媽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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