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前的第一場薄雪落下來時(shí),蓮池的水面結(jié)了層淺冰,枯荷梗斜斜戳在冰面上,像幅被凍住的墨畫。蘇枕月裹著厚棉袍,懷里揣著溫好的米酒,踩著積雪往石亭跑,棉鞋踩在雪上“咯吱”響,驚得池邊的麻雀撲棱著翅膀,抖落滿身雪粒。
“先生!”他在亭口呵出白氣,揚(yáng)起純真的笑臉望著沈硯秋,兩個(gè)小梨渦可愛的緊。見沈硯秋正俯身拂去石桌上的雪,月白長衫沾了細(xì)碎的雪沫,倒比池中的冰更顯清透。沈硯秋回頭時(shí),清冷的眉眼瞬間軟下來,伸手接過他懷里的酒壺,指尖觸到溫?zé)岬膲厣恚痔嫠麛n了攏歪掉的棉帽:“雪天路滑,怎的不慢些走?”
蘇枕月笑著鉆進(jìn)亭內(nèi),從袖中掏出油紙包,里面是母親剛炸好的藕夾,還冒著熱氣:“知道先生愛食藕,特意讓母親多做了些,就著熱酒吃,暖得很?!彼藟K藕夾遞過去,油香混著藕的清甜漫開,沈硯秋接過時(shí),指腹擦過他的指尖,觸到一片溫?zé)帷倌昕偘雅臇|西先遞給他,自己的手卻凍得發(fā)紅。
兩人相對而坐,酒壺?cái)R在石桌上,熱氣順著壺口往上冒,在冷空氣中凝出白霜。沈硯秋抿了口米酒,暖意從喉嚨滑到心口,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gè)雪夜,蘇家夫婦用溫酒給他擦傷口,也是這樣的暖。他望著蘇枕月吃得鼓起來的腮幫子,像只揣了食的小松鼠,忍不住伸手替他拂去唇角的碎屑:“慢些吃,沒人跟你搶?!?/p>
“先生,您看那殘荷?!碧K枕月忽然指著池面,雪落在枯荷上,像給墨色的梗裹了層銀,“雖枯了,卻比夏天的荷更有勁兒,像先生寫的字,藏著韌氣。”沈硯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忽然從袖中取出支竹笛,笛身泛著舊色,是他離鄉(xiāng)時(shí)帶的舊物:“給你吹支曲吧,從前在江南,雪夜常吹這個(gè)?!?/p>
笛聲漫出石亭時(shí),雪落得更輕了。調(diào)子清潤,混著雪粒落在殘荷上的“簌簌”聲,竟比春日的荷香更讓人安心。蘇枕月托著腮聽著,目光黏在沈硯秋執(zhí)笛的手上——指節(jié)分明,笛身在他指間轉(zhuǎn)動(dòng)時(shí),帶著種說不出的溫柔。他忽然想起前日整理書房,翻出先生夾在《愛蓮說》里的紙條,上面寫著“枕月今日讀詩又走神”,字跡清勁,末尾卻畫了個(gè)歪歪扭扭的小荷。
笛聲停時(shí),沈硯秋見他盯著自己的手發(fā)呆,耳尖泛了紅,慌忙把笛收進(jìn)袖中:“怎的又走神?”蘇枕月猛地回神,伸手抓過他的手,觸到指腹的薄繭——那是握筆、吹笛留下的痕,卻比任何暖爐都讓人安心:“先生的手怎的還是涼?我給您暖暖。”說著便把他的手揣進(jìn)自己棉袍的衣襟里,用體溫裹著。
沈硯秋的指尖觸到少年溫?zé)岬募∧w,心口猛地一顫,卻沒抽回手,只望著他泛紅的耳尖,輕聲道:“枕月長大了,會(huì)疼人了。”蘇枕月抬頭,撞進(jìn)他眼底的柔波,里面映著滿池的殘荷、亭外的雪,還有他自己的影子,忽然覺得,這雪天的石亭,比任何地方都暖——有熱酒,有藕夾,有先生的笛聲,還有藏在掌心的溫。
雪漸漸停了,日頭透過云隙灑下來,落在冰面上,映出細(xì)碎的光。蘇枕月把最后塊藕夾遞到沈硯秋嘴邊,輕聲道:“先生,明年夏天,我們還來這里好不好?看新荷開花,聽您吹笛,再吃母親做的藕夾?!鄙虺幥飶埧诮幼?,清甜的滋味漫開,混著少年指尖的溫度,輕聲應(yīng)道:“好,歲歲都來?!?/p>
風(fēng)又起時(shí),殘荷在冰面上輕輕晃,笛聲的余韻還繞在亭間。兩人并肩坐著,手揣在同個(gè)衣襟里,望著池面的雪光,都沒說話,卻覺這立冬的雪日,比暮春的雨、深秋的荷,都更讓人記掛——因?yàn)樯磉呌斜舜耍栽倮涞奶?,也成了暖的時(shí)光。
未完待續(xù)……
寶寶們請保持催更狀態(tài)哦~多多點(diǎn)贊評論關(guān)注收藏謝謝大家~?????????
我30號就是明天要開學(xué)了,以后只能周末更新了????﹏???????我不想上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