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田的香氣還未散盡,苗紋紋已將秘礦機關圖譜鋪展在車廂案幾上。圖紙邊緣標注的星紋與羊皮卷上的標記嚴絲合縫,只是最中心的位置畫著個古怪的螺旋圖案,像極了她前世見過的DNA雙螺旋。
“這是什么?”鎧甲神指尖點在螺旋中心的圓點上,那里用朱砂畫了個極小的“神”字。
苗紋紋忽然想起老將軍鎧甲內側的刻痕,也是類似的螺旋紋路。她取來炭筆,在圖譜旁畫下甲片內側的紋路:“你看,這和老將軍的鎧甲暗紋是鏡像的。”
兩圈螺旋一正一反,竟在銜接處形成了完整的齒輪結構。鎧甲神眸色驟亮:“是鑰匙!”他忽然解下腰間的玉佩,將其嵌入圖譜中心的圓點——玉佩的弧度與螺旋凹槽完美契合,“父親說過,烏甲滄圖的終極秘密,藏在能讓鐵器不朽的秘方里。”
話音剛落,玉佩忽然透出青光,將螺旋圖案映在車廂壁上。光影流轉間,那些齒輪竟開始緩緩轉動,在壁上投射出一行古字:“以血為引,以魂為鎖?!?/p>
苗紋紋心頭一跳,下意識摸向胸口的玉佩。這枚與鎧甲神成對的玉佩,是老將軍臨終前親手交給他的。她忽然明白系統(tǒng)提示的“隱藏劇情”并非虛言——這秘礦根本不是藏著鐵礦,而是老將軍為守護某種力量設下的結界。
“玄蛇的信里還夾了這個?!辨z甲神忽然從布包里取出個油布包,展開后露出半塊銹蝕的鐵片,邊緣刻著與螺旋紋呼應的鋸齒,“青雀死前攥著的,像是從某種器物上掰下來的?!?/p>
鐵片上殘留著暗紅色的印記,苗紋紋湊近一聞,隱約有鐵銹混著血腥的氣息。她忽然想起御史臺卷宗里的記載,老將軍犧牲時,胸口的甲片曾被利器擊穿——這鐵片的弧度,恰好能對上那處破損。
“是從老將軍的鎧甲上掰下來的。”她指尖撫過銹蝕的邊緣,“青雀不僅偷了地圖殘角,還想從甲片上找線索。”
鎧甲神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紋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他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父親當年并非戰(zhàn)死,而是主動留在礦脈里,用自身精血維持結界?!?/p>
車廂外忽然響起驚雷,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積滿了烏云。苗紋紋掀開窗簾,見遠處的雪山在云層中若隱若現,山尖的積雪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極了流血的傷口。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礦脈結界松動,『烏甲滄圖』最后碎片位于雪山祭壇?!?/p>
光屏上的文字剛消失,玄蛇的第二封密信便由信鴿傳來。這次是張簡略的地形圖,在雪山主峰的位置畫著個朱砂十字,旁邊批注:“鬼面親率精銳往南境雪山,似欲破陣?!?/p>
“他想搶秘方?!辨z甲神將密信揉成粉末,“傳聞那秘方不僅能讓鐵器不朽,還能鍛造出能吞噬魂魄的兵器?!彼鋈豢聪蛎缂y紋,眸色凝重,“你不能去?!?/p>
苗紋紋卻將羊皮卷仔細折好,塞進他貼身的行囊:“沒有我,你解不開結界的機關?!彼瞿敲洱X輪圖草稿,在背面寫下現代密碼學的簡易算法,“這是解開祭壇門鎖的密鑰,用你我的生辰數字代入?!?/p>
鎧甲神的生辰是戍邊那年的中秋,她的生辰則是穿越過來的那天。兩個本無交集的日期,此刻卻成了彼此唯一的密鑰。他忽然將她攬入懷中,披風上的銀線軍徽硌著她的臉頰,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若結界需要獻祭……”
“那就一起?!泵缂y紋打斷他的話,指尖戳了戳他心口的位置,“你說過,要保北境安穩(wěn)。但這安穩(wěn),從來不是靠一個人拼命換來的?!?/p>
她忽然想起昨夜夢見老將軍的模樣,銀甲染血卻笑得坦然,說他從未后悔將兒子托付給“能看懂齒輪的姑娘”。原來從一開始,這場跨越時空的相遇,就是命運埋下的伏筆。
馬車行至雪山腳下時,玄蛇已帶著暗衛(wèi)等候在山坳。他呈上一套特制的登山繩,繩結處用銀線編著“神紋”二字:“將軍,祭壇在冰川裂隙里,需攀冰而上?!?/p>
苗紋紋看著鎧甲神將登山繩的一端系在自己腰間,另一端牢牢攥在他手里,忽然覺得這繩索像極了他們之間的緣分——看似脆弱,卻能在風雪里牽住彼此的命。
冰川裂隙里的寒氣刺得人骨頭疼,苗紋紋每走一步都要抓緊鎧甲神的衣角。冰層下隱約傳來轟鳴,像是有巨大的齒輪在轉動。她忽然想起機關圖譜上的螺旋紋,原來這整座雪山,都是老將軍設計的巨型機關。
“就在前面。”鎧甲神指向裂隙盡頭的冰門,門上雕刻的螺旋紋正隨著他們的靠近緩緩轉動,“準備好玉佩?!?/p>
苗紋紋摸出胸口的玉佩,與他手中的那枚相對。兩抹青光交相輝映,在冰門上投射出完整的星圖。當最后一道星光與圖譜上的“礦”字重合時,冰門發(fā)出沉重的嗡鳴,緩緩向內開啟。
門后并非想象中的礦藏,而是座空曠的冰殿。正中央的祭壇上,半副黑色鎧甲靜靜懸浮著,胸口的破洞處插著柄青銅劍,劍穗上系著最后一塊羊皮卷碎片。
“父親……”鎧甲神的聲音帶著顫抖,那半副鎧甲的姿態(tài),正是老將軍臨終前的模樣。
就在他伸手去取羊皮卷的瞬間,冰殿突然劇烈搖晃。鬼面的笑聲從殿外傳來,混著冰層碎裂的聲響:“鎧甲神,多謝你替本座打開結界!”
苗紋紋轉頭,見鬼面帶著十數名黑衣人闖了進來,為首的那人手里竟舉著個巨大的投石機,機括上纏繞著浸過油的棉繩——他們根本不是來搶秘方,是想炸毀整座祭壇!
“攔住他們!”鎧甲神將苗紋紋護在身后,腰間的佩劍已出鞘。玄蛇帶著暗衛(wèi)立刻組成人墻,與黑衣人纏斗起來。
混亂中,苗紋紋注意到祭壇上的鎧甲忽然發(fā)出微光,胸口的破洞處滲出點點金光,在冰面上凝聚成老將軍的虛影。他對著鎧甲神的方向微微頷首,目光落在苗紋紋手中的玉佩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以血為引!”老將軍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快!”
苗紋紋忽然明白那句古字的含義。她咬破指尖,將血珠滴在玉佩上,再與鎧甲神的玉佩相觸。兩抹青光驟然暴漲,將懸浮的鎧甲與青銅劍籠罩其中。
羊皮卷的最后一塊碎片自動飛來,與半張地圖拼合成完整的畫卷。此刻眾人才看清,所謂的烏甲滄圖根本不是布防圖,而是老將軍用畢生心血繪制的機關總譜——從北境的暗渠到雪山的結界,從鎧甲的暗紋到齒輪的構造,無一不全。
“不!”鬼面見勢不妙,竟親自點燃了投石機的棉繩。燃燒的巨石帶著呼嘯砸向祭壇,卻在觸及青光的瞬間化為齏粉。
老將軍的虛影在青光中漸漸清晰,他抬手對著鬼面一指,懸浮的青銅劍突然出鞘,精準地刺穿了鬼面的肩胛?!氨撑驯本痴撸赕i于此?!?/p>
黑衣人見狀四散奔逃,卻被冰殿突然升起的齒輪機關困住。那些由冰川鑄成的齒輪緩緩轉動,將入侵者一一卷入,化為結界的養(yǎng)分。
當最后一聲慘叫消失時,冰殿重歸寂靜。老將軍的虛影看向相擁的兩人,目光溫柔如昔:“神兒,守住北境,更要守住身邊人?!?/p>
虛影消散的瞬間,懸浮的鎧甲突然解體,化為漫天金粉融入青銅劍中。劍身浮現出完整的烏甲滄圖,在劍穗上凝結成塊墨玉,墜子上刻著“鎮(zhèn)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