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之上,兩道身影相對而立。
馬騏一身錦緞青袍,衣領袖口用銀線繡著繁復的云紋,顯然價值不菲。他雙手抱胸,下巴微抬,用鼻孔看著對面的柳空明,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戲謔。
“空靈根?”他嗤笑一聲,聲音在符文結(jié)界的隔絕下顯得有些沉悶,卻足夠讓近處的人聽清,“哈哈哈,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才能讓你這廢物重新感受到靈氣吧?可惜啊可惜,練氣三四層?嘖嘖,怕是連給我撓癢癢都不夠勁。就算你能修煉了又怎樣?空靈根就是天棄之體,注定一輩子卡在練氣期,永遠別想筑基!你這種渣滓,注定要被我永遠踩在腳下!”
他聲音越來越大,帶著一股發(fā)泄式的快意,仿佛要將那日在溪邊受創(chuàng)的羞辱連本帶利地討回來。平臺周圍靠近的觀眾席上,一些早已安排好的弟子立刻心領神會地起哄喧嘩起來。
“馬師兄說得對!”
“廢物就該有廢物的自覺!”
“趕緊認輸吧,別浪費馬師兄時間!”
喧囂聲中,不遠處的觀眾席后排陰影里,傳來一聲輕微的“嗤”響。一小簇橘紅色的火苗,如同擁有生命般,在一個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輕盈地跳躍、舞動。
“幾位師弟,”一個聽起來頗為溫和,甚至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緩緩響起,“剛才,在說什么?風大,師兄我沒太聽清。”
那幾個正起勁叫嚷的弟子渾身一僵,如同被凍住一般,艱難地扭過頭。當他們看清陰影中那張帶著淺笑的面孔時,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瞬間失去所有血色!
“柳……柳慕白?!”
“不可能!他不是十幾年前就……”
“天啊,他怎么回來了?!”
驚呼聲如同漣漪般在附近座位上擴散開來。一些入門較早的弟子認出了這張曾經(jīng)在外門掀起風云、而后消失多年的面孔,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更多新入門的弟子則是一臉茫然,但被周圍老弟子那見鬼般的反應所震懾,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柳慕白,那個十幾年前以外門大比第一的身份耀眼奪目,隨后便離宗歷練,幾乎音訊全無的天才!
傳聞中他去了極其兇險的域外,所有人都以為他早已隕落,甚至他的名號都漸漸被新人遺忘??涩F(xiàn)在,他竟活生生地站在這里,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觀眾席后排!更令人心悸的是,他指尖那簇看似微弱的火苗,卻散發(fā)著一種讓周圍空氣都微微扭曲的凝練熱浪,顯示出其對靈力精妙到可怕的掌控力。
“柳……柳師兄!饒命!”
“我們胡說八道!我們掌嘴!”
“師兄您大人有大量……”
那幾個挑釁的弟子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地求饒,有人甚至真的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他們再不敢有片刻停留,連滾帶爬地擠開人群,狼狽不堪地逃竄,仿佛慢一步就會被那簇看似溫和的火苗吞噬。
柳慕白指尖的火苗悄無聲息地熄滅,他臉上那絲“和善”的笑意也瞬間消失,恢復成一貫的冷峻。他沒有理會周圍的竊竊私語和驚疑目光,只是將深邃的目光重新投向下方玄石平臺上的那道身影,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節(jié)不易察覺地微微繃緊。
平臺上,主持比試的執(zhí)事長老皺了皺眉,似乎對馬騏的喧嘩有些不滿,但并未多言,只是沉聲宣布:“比拼雙方,點到為止?,F(xiàn)在……比賽開始!”
話音落下的瞬間,馬騏臉上戾氣一閃,腰間佩劍“锃”地一聲出鞘,劍身寒光流轉(zhuǎn),顯然不是凡品。他體內(nèi)練氣大圓滿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fā)開來,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向四周擴散。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站在他對面的柳空明,竟在“開始”二字出口后,緩緩閉上了雙眼!他身姿放松,甚至沒有擺出任何防御或進攻的架勢,仿佛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坦然接受落敗的結(jié)局。
“裝神弄鬼!”馬騏見狀,不屑地歪了歪嘴,心中那點因為溪邊詭異事件而產(chǎn)生的疑慮,瞬間被對方這“認命”姿態(tài)帶來的優(yōu)越感沖散,只剩下徹底將對方踐踏在腳下的迫不及待。
“受死吧!廢物!”他低吼一聲,身形疾沖而出,手中長劍幻化出十道凝實無比的凌厲劍影!劍影嘶嘯,如同十頭奔騰的巨象,攜著碾碎一切的氣勢,鋪天蓋地般朝著閉目靜立的柳空明全身要害籠罩而去!
“十象劍法!是馬長老的成名絕技!”
“一上來就動用殺招,馬師兄這是不打算留手啊!”
“那小子完了!”
觀眾席上響起一片驚呼。柳慕白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體前傾,雙手死死攥住了前方椅背的邊緣,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無法掩飾的焦灼與驚怒!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十道劍影撕裂空氣帶來的鋒銳之氣。
劍影破空,瞬息即至!
柳空明依舊閉著眼,紋絲不動。
他要輸了。
而且,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