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李清瀾跟著男孩在小巷間穿行。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這件破舊的小廝衣裳,袖口磨得發(fā)白,還帶著一股霉味。腳上的草鞋松松垮垮,走一步就要絆一下。
“再往前就是義莊后墻。”男孩低聲說,聲音壓得極低,“那邊守衛(wèi)不多,但巡更的時辰要記準?!?/p>
李清瀾點點頭,摸了摸藏在懷里的火折子。昨夜那黑衣人腰間長劍上的暗紋,還有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一直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那個人……到底是誰?
“五更天?!彼p聲重復著男孩的話,心里盤算著時間?,F(xiàn)在差不多是辰時初刻,還有兩個時辰才到巡更的時間,足夠她進去看看。
兩人繞過幾條小巷,來到一處破敗的圍墻邊。墻皮剝落,露出斑駁的磚石,墻角雜草叢生,散發(fā)著一股腐爛的氣味。
“我在這里等你。”男孩蹲下身子,指著一處塌陷的墻角,“從那兒翻過去,里面有個廢棄的柴房,可以藏身?!?/p>
李清瀾點頭,正要動作,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她拉著男孩躲進陰影里,屏住呼吸。
幾個官兵提著燈籠走過,燈籠上寫著一個“捕”字。
“聽說昨晚流放犯跑了?!逼渲幸粋€官兵低聲說,“大人下令全城搜查,連義莊都得查一遍。”
李清瀾心頭一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等腳步聲遠去,她才輕聲問:“他們最近查得嚴嗎?”
男孩搖頭:“還不算太嚴,但估計撐不過今天?!?/p>
李清瀾咬了咬牙:“那就趁現(xiàn)在?!?/p>
她貓著腰跑到塌陷處,扶著墻根往上攀。墻上的青苔濕滑,幾次差點滑下來。終于翻過墻頭,輕輕落在院子里。
義莊里一片死寂,空氣中混雜著潮濕的泥土味和淡淡的藥香。幾具棺材隨意地擺放在院中,有些棺蓋半掀著,露出泛黃的布條。
她貼著墻根往里走,繞過一口半開的棺材,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李清瀾立刻閃身躲進角落,屏住呼吸。
兩個人影從廊下走過,披著斗笠,腳步很輕。
“東西帶到了?”一個壓低的聲音問。
“帶來了?!绷硪粋€回答,“林小姐交代的事,不敢耽擱?!?/p>
李清瀾瞳孔一縮——林婉柔!
她悄悄探出頭,透過縫隙看去。其中一個身影她認得,是林婉柔身邊的心腹侍女,另一個則是個戴面巾的男人。
“計劃順利推進?!蹦腥说吐曊f,“她已經(jīng)逃了,下一步就看你們的了。”
李清瀾心頭一震,死死咬住嘴唇。
他們是在布置什么?針對她?
兩人交談了幾句,交換了一張紙條,便分頭離開。李清瀾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才松了口氣,繼續(xù)往前走。
她來到一間偏殿模樣的屋子前,推門而入。屋里光線昏暗,只有一縷晨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在角落里的藥爐上。
爐底殘留著半凝固的藥渣,散發(fā)出一股苦澀的味道。
她正要翻找,系統(tǒng)的聲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命運分歧點?!?/p>
李清瀾一愣,隨即在心里默念:“掃描周圍?!?/p>
“發(fā)現(xiàn)高概率觸發(fā)事件:機關(guān)密室。是否消耗30積分激活‘命運干涉’功能?”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是?!?/p>
剎那間,她的視線微微模糊,眼前浮現(xiàn)出幾道若有若無的紅線。那些紅線像是蜘蛛網(wǎng)一樣交錯在屋內(nèi)各處,其中一條直通向角落的地板。
她緩緩走近,輕輕踩了一腳。
“咔噠”一聲,地板突然向下陷去。
李清瀾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往下墜。她伸手抓住邊緣,勉強穩(wěn)住身體。腰側(cè)擦過鋒利的木板,傳來一陣刺痛。
她咬牙忍住,借著火折子的光亮往下看。這是一間地下密室,墻壁上掛著幾幅畫像,最中間的一張,赫然是她父親年輕時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順著繩索滑下去。
密室不大,中央擺著一個橡木箱子,上面積了層厚厚的灰。她打開箱子,發(fā)現(xiàn)里面有幾本賬冊、一封書信,還有一張泛黃的圖紙。
她先拿起那封信,展開一看,熟悉的字跡讓她眼眶一熱。
“致瀾兒: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踏上逆命之路。為父深知你受盡委屈,但這股力量……不可控。切記,一切皆有因果,莫貪圖一時之力?!?/p>
她手指微微發(fā)抖,繼續(xù)往下讀。
“當年之事,并非表面所見。有人利用你,也有人……保護你。”
她猛地抬頭,看向四周。這些話是什么意思?父親知道什么?又在暗示誰?
她將信小心收好,又拿出那張圖紙。上面畫著一個復雜的陣法,旁邊標注著幾個字:
“逆命陣——以血為引,改天換地。”
她心頭一震,握緊圖紙。
這時,系統(tǒng)的聲音再次響起:
“警告,危險逼近?!?/p>
李清瀾立刻警覺起來,迅速把東西塞進懷里。她正要往出口走,忽然聽見頭頂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她迅速熄滅火折子,躲進角落的陰影里。
門被推開,一道黑影閃了進來。
是個蒙面人,手里握著一把短刀。他四下掃視了一圈,似乎察覺到什么,快步走向那個機關(guān)入口。
李清瀾屏住呼吸,看著那人掀開地板,跳了下去。
她沒有猶豫,迅速從后門溜出,沿著原路返回。
剛到院中,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之前踩過的枯枝被人整理過,像是有人來過。
她心頭一緊,立刻改變路線,往水井方向跑去。
水井旁的藤蔓垂落,她抓著藤蔓滑了下去。冰冷的井水撲面而來,她咬緊牙關(guān),憋住氣,游向?qū)γ娴呐潘凇?/p>
終于爬上岸,她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但她顧不上休息,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跑。
當她回到約定地點時,男孩已經(jīng)等在那里。
“你怎么這么久?”他緊張地問。
“差點被人發(fā)現(xiàn)。”李清瀾喘著氣,“義莊里有線索,但我懷疑……有人故意留給我?!?/p>
男孩皺眉:“什么意思?”
“那封信。”她低聲說,“我父親好像早就預料到我會找到那里。還有那個機關(guān)……像是專門為我準備的?!?/p>
男孩神色凝重:“所以,你是被人引導著去的?”
李清瀾點點頭,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更要弄清楚,到底誰在操控這一切?!?/p>
她抬頭看向遠處,京城的方向。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卻照不進她心底的陰霾。
“林婉柔,你以為我還在你的棋盤上嗎?”
她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這一局,我才是執(zhí)棋人?!?/p>
\[未完待續(xù)\]日頭偏西時,李清瀾和男孩蹲在城南一處茶樓二樓的窗邊。她裹著件舊披風,濕發(fā)貼在頸后,還在往下滴水。
“你真要去找那個黑衣人?”男孩盯著她腰側(cè)滲血的布條,“先養(yǎng)傷不行?”
她沒回答,只是看著街上匆匆而過的幾個捕快。義莊里那封信的字跡還在眼前晃動——“有人保護你”,可她想不通是誰。系統(tǒng)提示她還有70積分,但再不敢輕易用。
“我得知道他們到底在圖什么。”她低聲說。
男孩抓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手有點抖?!傲滞袢崮沁吙隙ú粫屏T甘休,你要是去尋那黑衣人……”他咬了咬牙,“我跟你去?!?/p>
李清瀾搖頭:“你幫夠多了。我一個人行動方便。”
樓下傳來喧鬧聲,幾個官兵正押著個戴鐐銬的人往衙門方向走。人群圍在兩邊看,議論紛紛。
“聽說是逃犯的同伙。”有人壓低聲音說。
李清瀾盯著那人的臉,心里忽然一緊。那人穿著粗布衣裳,臉上有道新鮮的擦傷,可她認出來了——是今早在義莊見過的蒙面人!
她猛地站起身,披風滑落在地上。
“怎么了?”男孩問。
“他不是來殺我的。”她喃喃道,“是來拿東西的?!?/p>
男孩皺眉:“什么意思?”
李清瀾已經(jīng)抓起披風往樓梯口走:“他在義莊地下密室翻過箱子?!?/p>
她記得橡木箱上厚厚的灰,也記得那些賬冊、圖紙和信??赡敲擅嫒酥慌隽似渲幸粋€角落——那里有個暗格。
“他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彼呑哌呎f,“我也沒找到。”
男孩追上來:“你想去找他?”
“是他會來找我?!崩钋鍨懲T跇翘菘冢仡^看他,“他知道我去了義莊?!?/p>
茶樓下人群散開,街面重新空曠起來。風卷著幾片枯葉掠過青石板路。
“今晚子時?!彼O履_步,看著巷口晃動的燈籠,“我會在城東老槐樹下等?!?/p>
男孩沒說話,只是盯著她的背影。她轉(zhuǎn)身離開時,風吹起了披風的一角,露出腰側(cè)滲血的布條,轉(zhuǎn)身離開時,風吹起了披風的一角,露出腰側(cè)滲血的布條,像一道暗紅的傷口,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夜色漸濃,李清瀾獨自站在槐樹下,手里握著火折子。遠處傳來打更聲,一聲接著一聲。
她等的人還沒來。
風從背后吹來,樹葉沙沙作響。
她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