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段日子,我總算把悶油瓶從長白山那“冰雪大世界”里薅了回來。他倒是沒什么變化,依舊那副悶不吭聲、仿佛剛從冰箱冷藏室出來的德行,就是眼神在我店里掃了一圈,似乎在確認什么東西沒變,然后才若無其事地走到他常待的角落,開始他漫長的“望天花板”修行。
我正琢磨著晚上是點外賣還是帶他下館子,手機就響了。一看,解雨臣。
“吳邪,晚上有空嗎?家里窗戶裝好了,過來溫個鍋?”花兒爺?shù)穆曇袈犞τ鋹偂?/p>
“呦,竣工了?必須有空??!”我立刻答應(yīng),正好省得我想飯轍,“我?guī)「缫黄疬^去?”
“當(dāng)然,歡迎?!苯庥瓿夹Φ?,“瞎子念叨了好幾天,說張起靈回來了得讓他看看咱家這‘全景天窗’?!?/p>
我掛了電話,沖角落喊:“小哥,晚上去黑瞎子他們家吃飯,他們搞了個大工程?!?/p>
悶油瓶眼珠動了一下,轉(zhuǎn)向我,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得,這就是同意了。
晚上,我拎了箱啤酒,悶油瓶默不作聲地跟在我身后,倆人晃悠到了黑瞎子和解雨臣的家。
一進門,我就被震了一下。
之前那個砸得稀爛的書房徹底改頭換面。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墻取代了原來的墻體,窗外的小院子打理得清清爽爽,裝了柔和的景觀燈。玻璃擦得锃亮,幾乎感覺不到存在,室內(nèi)外的空間仿佛連成了一體。傍晚的天光云影毫無保留地投射進來,顯得整個空間開闊又通透。
“可以啊花兒爺!這效果絕了!”我由衷贊嘆。
解雨臣正從廚房端出一盤清蒸魚,身上還系著條看起來就很貴的圍裙,聞言笑了笑:“主要是瞎子的主意,說這樣敞亮?!?/p>
黑瞎子正癱在落地窗邊兩張嶄新的躺椅之一上,聞言把墨鏡往下拉了拉,露出眼睛,沖著我們嘚瑟地揚了揚下巴:“怎么樣,小邪,啞巴張,這視野,這采光,是不是堪比五星級景觀房?”
悶油瓶的目光在落地窗上停留了兩秒,然后看向黑瞎子,沒什么表情,但居然也幾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黑瞎子像是得到了什么重大認可,更來勁了,拍著旁邊空著的另一張?zhí)梢危骸皢“蛷?,來試試?專門給你們這種喜歡‘思考人生’的人士準(zhǔn)備的,忒舒服?!?/p>
悶油瓶居然沒拒絕,真就走過去,在那張?zhí)梢紊献铝?,還學(xué)著黑瞎子的樣子向后靠了靠,然后……繼續(xù)望著窗外開始發(fā)呆。
我:“……” 這倆人是在進行什么神秘的靜止能量交流嗎?
解雨臣把魚放下,招呼我:“吳邪,別愣著,過來幫忙端菜。”
我趕緊溜進廚房。廚房里香氣四溢,灶上還燉著湯。解雨臣動作麻利地炒著最后一個青菜,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特別柔和。
“花兒爺,沒看出來啊,您還有這手藝?”我一邊端菜一邊拍馬屁。
“閑著沒事學(xué)著玩的,”解雨臣關(guān)火,裝盤,“比不上你家那位,聽說張起靈野外燒烤是一絕?”
我干笑兩聲:“他那屬于生存技能,跟您這精細化操作不是一路子。”
菜上齊了,挺豐盛。我們四人圍坐桌邊。黑瞎子開了啤酒,給每個人都倒上,連悶油瓶面前都放了一杯,雖然我覺得他大概率不會喝。
“來,慶祝咱家這窗戶終于搞定了,也慶祝啞巴張順利歸隊!”黑瞎子舉起杯。
我們碰了一下。解雨臣喝得斯文,我灌了一大口,黑瞎子直接干了半杯。悶油瓶……嗯,他盯著杯子里的泡沫看了三秒,然后端起來,抿了一口。
我差點把酒噴出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黑瞎子也樂了:“喲,啞巴張給面子?。 ?/p>
解雨臣笑著搖搖頭,夾了一筷子魚肚子上的肉,極其自然地放到了黑瞎子碗里:“慢點喝,先吃點東西墊墊?!?/p>
黑瞎子看都沒看,低頭就把那塊肉扒拉進嘴里,嚼了兩下,含糊不清地說:“嗯,花兒爺手藝見長?!?/p>
我默默扒飯,感覺自己又亮了起來。
吃了一會兒,解雨臣像是想起什么,對黑瞎子說:“對了,下午物業(yè)來說,頂樓水箱有點異響,讓你有空去看看?!?/p>
黑瞎子正啃著雞翅,聞言“哦”了一聲,舔了舔手指:“明天我去瞅瞅,小毛病?!?/p>
我好奇:“黑爺,您還兼職物業(yè)維修?”
黑瞎子得意地一挑眉:“不然呢?這家里大到換窗戶,小到通馬桶,哪樣不得指望我?”他說著,用油乎乎的手肘碰了碰旁邊的解雨臣,“是吧,領(lǐng)導(dǎo)?”
解雨臣嫌棄地躲開他的手,抽了張紙巾遞給他,語氣卻帶著笑:“是是是,全靠你。趕緊擦擦,臟死了?!?/p>
悶油瓶安靜地吃著飯,目光偶爾掃過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又掃過互相拆臺又默契十足的黑瞎子和解雨臣,最后落在我臉上。
我沖他眨眨眼,用口型說:看吧,我就說。
他沒什么反應(yīng),又低下頭去吃飯,但我覺得他好像……嘴角彎了一下?可能是我眼花了。
酒足飯飽,我和解雨臣收拾碗筷,黑瞎子又癱回他的專屬躺椅,摸著肚子哼哼唧唧。悶油瓶則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的天空。
我洗著碗,透過廚房的窗戶能看到外面那兩位“思考人生”的爺。黑瞎子不知什么時候挪到了悶油瓶旁邊的躺椅上,正歪著頭跟悶油瓶說著什么,手還比劃著,大概是在吹噓這窗戶有多牛逼。悶油瓶安靜地聽著,偶爾點一下頭。
解雨臣擦著手走過來,也看著外面,笑了笑:“他倆倒是能聊到一塊去?!?/p>
“一個敢吹,一個敢聽唄?!蔽彝虏邸?/p>
收拾完,我們四個大男人擠在落地窗前。黑瞎子和解雨臣坐在躺椅上,我和悶油瓶拖了椅子過來。窗外月色很好,星星不多,但很亮。
晚風(fēng)吹進來,帶著點涼意和植物的清香。
黑瞎子又開始嘚啵嘚,從窗戶的隔音性能講到玻璃的防爆等級,解雨臣偶爾補充兩句,或者在他吹得太離譜時輕輕踢一下他的躺椅。我和悶油瓶就安靜地聽著。
過了一會兒,黑瞎子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了均勻的呼吸聲——他睡著了。
解雨臣停下話頭,無奈地笑了笑,起身去屋里拿了條薄毯,輕輕地蓋在黑瞎子身上,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無數(shù)次。
他重新坐下時,院子里格外安靜,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我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悶油瓶,他正看著窗外,側(cè)臉在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我鬼使神差地,也學(xué)著解雨臣的樣子,把自己外套脫下來,想給悶油瓶披上。
結(jié)果我剛一動,他就轉(zhuǎn)過頭來看我,眼神清亮,毫無睡意。
我動作僵在半空,有點尷尬。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外套,又看了看我,沉默了兩秒,然后……微微側(cè)過身,把后背朝我這邊靠了靠。
我愣了一下,趕緊把外套搭在他肩膀上。他沒說話,也沒動,任由我給他披著,然后又轉(zhuǎn)回頭去看窗外了。
我的心臟莫名其妙地跳快了兩拍。
一扭頭,發(fā)現(xiàn)解雨臣正看著我們,嘴角噙著一絲了然又戲謔的笑意。
我老臉一熱,趕緊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掩飾尷尬。
解雨臣也沒說什么,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啤酒罐。
清脆的一聲響。
旁邊,黑瞎子睡得打起了小呼嚕。另一邊,悶油瓶披著我的外套,安靜得像尊月光下的雕像。
我看著這詭異又和諧的一幕,突然覺得,這日子好像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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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一下更了三篇我好勤奮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大張哥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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