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課間，裴娜莉剛從辦公室抱著一摞作業(yè)本出來，就看見三樓走廊盡頭那令人心頭一緊的場面。

那個小混混金振雄把煙蒂故意扔到牽牛腳邊，嘴里還不干不凈地說著什么，一邊說還一邊推搡著牽牛的肩膀，把他往男廁所的方向逼。

她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之前就隱約聽說這幾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家伙總找軟柿子捏，沒想到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欺負(fù)牽牛。

看著牽牛攥緊書包帶卻無力反抗地被擠進(jìn)廁所門內(nèi)的樣子，她心里又急又疼，根本沒顧上喊老師，摸出那張緊貼胸口放著的符咒就往男廁所沖，運動鞋踩在走廊地板上發(fā)出急促的“噠噠”聲。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瘋狂盤旋：牽牛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推開門看到牽?？吭谙词峙_邊、臉色已經(jīng)憋得青紫的瞬間，裴娜莉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緊了。

那模糊扭曲的水影清晰地映在她驚恐的眼里，她甚至能看清牽牛掙扎時指尖都在劇烈地發(fā)抖。

沒時間多想甚至害怕，她捏碎符咒的瞬間，心里只瘋狂祈禱著這微光能再快一點、再亮一點。

看到水影尖叫著消失、牽牛脫力地癱坐在地，她沖過去扶住他，指尖碰到他冰涼汗?jié)竦氖滞?，自己的聲音都帶了哭腔?/p>

裴娜莉你怎么樣？是不是哪里難受？

裴娜莉喘得過氣嗎？我們?nèi)フ倚ａt(yī)好不好？

裴牽牛我沒事……

裴牽牛捂著脖子嗆咳著，緩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目光落在她空著卻還微微發(fā)抖的手心，心里塞滿了巨大的困惑和后怕。

剛才瀕死的窒息感真實得可怕，可現(xiàn)在看到裴娜莉急得發(fā)紅的眼睛，又奇異地感到一絲安心。

他想問問剛才那道光是什么，卻看到聞聲趕來的教導(dǎo)主任一臉嚴(yán)肅地站在門口，只好把話又咽了回去。

被罰打掃校園的第一天，金振雄叼著草桿嘟嘟囔囔抱怨時，裴娜莉想也沒想就立刻側(cè)身擋在了裴牽牛身前。

裴牽?？粗嬷?、聲音清脆地替他反駁回去的樣子，心里忽然像是被暖洋洋的東西填滿了。

以前遇到這種事，他從來都是一個人默默躲開，從沒人這樣毫不猶豫地?fù)踉谒懊妗?/p>

他沉默地伸出手，接過她手里那個沉甸甸的垃圾袋，攥得很穩(wěn)。

裴牽牛我來拎吧，沉。

并肩走在漸落的夕陽下，他偶爾會自然地彎腰幫她撿起腳邊的廢紙屑，心里悄悄想著：要是以后都能這樣，好像……也挺好的。

之后坐在操場有些褪色的臺階上，裴娜莉把新求來的符咒塞給裴牽牛時，指尖故意在他手心里多停留了幾秒——

想讓他明確感受到這份擔(dān)憂和在意，又怕太過明顯反而嚇到他。

看著他把符咒仔細(xì)放進(jìn)書包最內(nèi)側(cè)的夾層，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可“21天死期”的陰影又讓那口氣立刻繃緊了：

不管接下來還有什么，我肯定跟你一起面對。

裴牽牛捏了捏書包里那枚帶著淡淡艾草香的符咒，又想起剛才裴娜莉毫不猶豫護(hù)在他身前的樣子，嘴角幾不可察地悄悄彎了彎。

聽到樸星娥低聲的道歉，他抬起頭，眼神里的抵觸已經(jīng)消散，多了些釋然：

裴牽牛沒事，是我想岔了，總怕被人當(dāng)成災(zāi)星躲著。

頓了頓，他聲音低了些，卻又很清晰：

裴牽牛謝謝你之前……提醒志浩說三樓廁所臟。

裴牽牛其實他后來想了想，明白那是星娥和娜莉一起的心意。

晚風(fēng)輕柔地拂過空曠的操場，裴娜莉看著身邊側(cè)臉被夕陽勾勒出柔和光暈的牽牛，又看了看旁邊安靜微笑的星娥，心里悄悄盼著：

這樣平靜的傍晚，能再久一點，再久一點。

而裴牽牛望著遠(yuǎn)處漸漸沉落的橘紅色夕陽，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書包里那兩枚符咒，第一次覺得，那些所謂的“厄運”，好像……真的沒那么可怕了——因為身邊有了，想緊緊抓住、好好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