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絕望還未散去,那一個月的期限像毒蛇般纏繞著我的思緒。我試圖理清頭緒,思考傅隆生究竟想做什么,熙蒙的任務(wù)又是什么,但我就像被困在蛛網(wǎng)上的飛蟲,越是掙扎,纏得越緊。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焦灼幾乎要將我逼瘋。
然后,一切發(fā)生得猝不及防。
那個傍晚,敲門聲響起。是熙旺。
我心中警鈴大作,卻又可悲地存著一絲渺茫的希望——也許他是來送飯,或者……帶來什么轉(zhuǎn)機?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劇烈的心跳,拉開了房門。
門外,熙旺站在那里。他的臉色是一種近乎僵硬的平靜,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痛苦和一種……近乎殘忍的決絕。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還沒想好該說什么——
他動了!
快得讓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一只大手帶著刺鼻的甜膩氣味猛地捂住了我的口鼻!濕冷的布料緊緊貼上,那味道瞬間沖進我的大腦!
“唔——!”我驚恐地瞪大雙眼,拼命掙扎,手腳胡亂地踢打著他,但他另一只手臂如同鋼鐵般箍住我,將我死死按在他懷里,那力量懸殊得令人絕望。
視線開始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從四周涌來,迅速吞噬我的意識。最后殘存的感知里,我感覺自己被牢牢地抱在熙旺堅實卻冰冷的懷抱里。他抱著我,步伐沉穩(wěn)地走著。
然后,我聽到了傅隆生那熟悉的聲音,仿佛從極遠的水底傳來,帶著一絲冰冷的、滿意的語調(diào):
“好了?!?
“把她帶下去吧?!?
“好好放在她……該在的地方?!?/p>
該在的地方…… 這幾個字像冰冷的墓志銘,刻在了我徹底沉淪的意識里。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陣劇烈的頭痛和惡心反胃中艱難地蘇醒過來。
眼前是柔和的光線。我用力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晰,愕然地打量著四周。
這根本不是我想象中陰冷潮濕的囚牢。
我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輕盈保暖的羽絨被。房間布置得十分溫馨,暖色調(diào)的墻壁,鋪著柔軟的地毯,甚至還有精致的梳妝臺和衣柜。如果不是右手腕上那冰冷的觸感,我?guī)缀跻詾樽约涸谀硞€陌生的酒店套房。
而我的右手腕上有一截細長的、泛著冷冽銀光的金屬鏈子,一頭鎖在我的手腕上,另一頭深深地嵌進床頭那看似與普通床架無異的實心金屬框架里!
我下床,鏈子足夠長,允許我走出臥室。外面是一個布置得同樣舒適的小客廳,柔軟的沙發(fā),液晶電視,甚至還有一個小書架。旁邊是一個開放式的小廚房,冰箱、微波爐、灶具一應(yīng)俱全??照{(diào)無聲地送著暖風(fēng)。
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設(shè)施齊全的小型公寓。
除了我手腕上這根無法掙脫的、長度經(jīng)過精確計算的鏈子。它讓我可以在這個空間里“自由”活動,可以自己做飯,可以看電視,可以躺在沙發(fā)上看書……但活動的最大半徑,絕對到不了那扇看起來十分堅固的、沒有任何內(nèi)側(cè)門把手的防盜門。
他們把我像一只珍貴的金絲雀,放進了一個裝飾得無比華麗舒適的籠子里!
這就是傅隆生所說的“該在的地方”? 這就是熙蒙必須提前完成的“任務(wù)”?打造一個絕對舒適也絕對無法逃脫的囚籠?
劇烈的恐懼和羞辱感過后,一種更大的疑惑和寒意卻猛地攫住了我。
不……不對!這太詭異了!
如果僅僅只是關(guān)押,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布置得如此周到舒適?甚至考慮到了生活的便利性?這不像是對待一件即將被交易或銷毀的商品,這更像是……長期圈養(yǎng)?
傅隆生到底想干什么?
他如此“重視”我,我的價值絕非尋常。他把我放在這樣一個地方,等待什么?豢養(yǎng)起來,是為了什么更特殊、更可怕的用途嗎?
這種“溫馨”的囚禁,比冰冷的牢籠更讓人毛骨悚然!它充滿了一種扭曲的、不容置疑的控制欲,仿佛在說:你看,我給你最好的生活,但你永遠別想離開。
我想不明白! 這看似舒適的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險惡的用心?
我頹然地坐倒在柔軟的地毯上,手腕上的鏈子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銀色的金屬在溫馨的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詭異的光澤,像一條華麗的絞索,無聲地宣告著我看似改善、實則更加絕望的處境。
一個月…… 原來那根本不是給我掙扎的時間。
而是給我打造這座華麗牢籠的時間。 而我現(xiàn)在,甚至連自己為何被如此“精心”囚禁,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