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宜寧正對著圣旨出神,門外忽然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是挽月帶著幾分猶豫的聲音:“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了東西來,說是給您解悶的?!?/p>
她連忙將圣旨疊好塞進(jìn)枕下,整理了衣襟才應(yīng)聲:“進(jìn)來吧?!敝灰娡煸屡踔鴤€(gè)雕花木盒,里面鋪著青綢,放著兩本裝訂精致的冊子。“殿下身邊的侍衛(wèi)說,這是您前幾日提過的江南水利圖冊,還有一本新繪的京郊地形圖。”
鄔宜寧指尖剛碰到圖冊封面,就瞥見青綢角落繡著朵小小的玉蘭花——那是她前世最愛的花,重生后從未對旁人提過,顧言鶴竟不知從何處得知。她翻開地形圖,見上面用朱筆圈出了幾處隱蔽的山谷,旁側(cè)批注著“可藏糧草,易守難攻”,正是她前日與顧言鶴討論糧草營選址時(shí),隨口提過的需求。
原來那些被她當(dāng)作“盟友體恤”的細(xì)節(jié),從來都不是偶然。鄔宜寧捏著圖冊的手指微微發(fā)緊,前世她被困后院時(shí),也曾聽聞太子顧言鶴不近女色,連父皇賞賜的美人都盡數(shù)送回,如今卻對她這般上心,難道從她主動(dòng)找他合作的那天起,他就沒把她當(dāng)作純粹的戰(zhàn)友?
正思忖著,窗外忽然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鄔宜寧心頭一緊,快步走到窗邊,就見顧言鶴站在庭院的槐樹下,月光灑在他玄色錦袍上,竟少了幾分朝堂上的威嚴(yán),多了些溫潤。他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望來,隔著窗欞與她對視。
鄔宜寧下意識想關(guān)上窗戶,卻見顧言鶴抬手做了個(gè)“稍等”的手勢,隨即低聲道:“今日在茶館,話未說完便被圣旨打斷,怕你胡思亂想,特來解釋?!彼曇舨桓撸瑓s清晰地傳到她耳中,“我并非故意隱瞞心思,只是怕太早提及,會(huì)讓你覺得我對你的信任,摻雜了別的目的?!?/p>
鄔宜寧攥著窗沿的手一頓,前世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顧言鶴,沒有儲(chǔ)君的沉穩(wěn)偽裝,只剩坦誠的局促。她定了定神,推開半扇窗:“殿下既早有心思,為何還要與我談那些朝堂局勢、軍營布局?”
“因?yàn)槲抑?,你要的從不是依附旁人的安穩(wěn),而是能護(hù)住鄔家、能施展抱負(fù)的機(jī)會(huì)?!鳖櫻扎Q往前走了兩步,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我想與你共掌東宮,不是要將你困在后宮,而是想讓你成為能與我并肩站在朝堂上,一起守著這大渝朝的人。你寫的兵書批注,你提的軍營布局,往后都能?成為真正的國策,而非只能藏在桌案下的盤算?!?/p>
這番話撞得鄔宜寧心口發(fā)顫,前世她連走出鄔府后院都難,重生后最大的心愿便是護(hù)好家人、改變命運(yùn),從未敢奢望能在朝堂上施展抱負(fù)。顧言鶴的話,竟精準(zhǔn)地戳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她望著顧言鶴,忽然想起前日排查二皇子眼線時(shí),她不慎落入陷阱,是顧言鶴不顧安危跳下來救她,手臂被劃傷也只笑著說“盟友受傷,本殿豈能坐視不管”; 想起昨日她拿著密信發(fā)愁如何查證,是顧言鶴連夜安排人手,幫她拿到了二皇子私通外敵的鐵證。那些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早已在她心里刻下了痕跡,只是她一直固執(zhí)地將這份情誼歸為“戰(zhàn)友之誼”。
鄔宜寧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圖冊,又想起枕下那道圣旨,心里的慌亂漸漸被暖意取代。她抬眼望向顧言鶴,輕聲道:“殿下這步棋,確實(shí)出人意料,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顧言鶴聞言,眼中瞬間亮起光芒,快步走到窗下,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遞到她面前——那玉佩與她白日被挽月解下的玉佩竟是一對,上面同樣刻著“同心”二字。“這對玉佩,我已帶在身邊三年,今日終于能將它交給你。”
鄔宜寧接過玉佩,指尖觸到玉佩的溫?zé)幔鋈挥X得重生一世,除了護(hù)住鄔家,或許還能收獲一份意想不到的圓滿。她望著顧言鶴含笑的眼眸,輕聲道:“往后,便不單是戰(zhàn)友了?!?/p>
月光下,庭院里的槐樹沙沙作響,像是在為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喝彩。鄔宜寧握著玉佩,心里再無慌亂,只剩對未來的期許——護(hù)鄔家安穩(wěn),守大渝太平,與喜愛之人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