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車的鳴笛聲劃破夜空,楚厭緊緊攥著楚淮冰涼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一遍遍在楚淮耳邊低語“別睡”,淚水混合著臉上的灰塵,在蒼白的臉頰上沖刷出兩道狼狽的痕跡。
醫(yī)院急診室外,楚喻匆匆趕來,看到失魂落魄的楚厭,重重嘆了口氣?!拔乙呀浲ㄖ顺?,他在趕來的路上?!背髋牧伺某挼募绨颍Z氣復雜,“你做得對,及時發(fā)了消息。”
楚厭麻木地點點頭,目光死死盯著急診室緊閉的大門,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著,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尖銳的疼痛。他不敢想象,如果楚淮出了什么事,他該怎么辦。
不知過了多久,急診室的燈終于滅了。醫(y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神色凝重:“病人情況不太樂觀,背部受到重創(chuàng),引發(fā)了顱內出血,需要立刻進行開顱手術。手術風險很高,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p>
楚厭踉蹌著后退一步,險些摔倒,楚喻及時扶住了他?!搬t(yī)生,求您,一定要救救他,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救救他!”楚厭抓住醫(yī)生的胳膊,聲音哽咽,帶著絕望的祈求。
“我們會盡力的。”醫(yī)生說完,便轉身再次走進了手術室。
楚父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楚厭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眼神空洞,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和污漬,整個人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楚父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憤怒。
“楚厭,”楚父的聲音冰冷刺骨,“如果不是你,阿淮怎么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林薇薇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你就是個災星!”
楚厭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楚父:“楚父,不是這樣的,是林薇薇她……”
“夠了!”楚父厲聲打斷他,“我不想聽你解釋!從現在起,你不準再靠近阿淮一步!如果阿淮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
楚喻想替楚厭辯解,卻被楚父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楚父的態(tài)度堅決,不容置疑。
手術進行了整整六個小時。當醫(yī)生再次走出手術室,宣布手術成功時,楚厭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等楚厭醒來時,發(fā)現自己躺在病房的另一張床上。楚淮還在昏迷中,安靜地躺在旁邊的病床上,臉色蒼白,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楚父坐在床邊,眉頭緊鎖,神情憔悴。
楚厭掙扎著想下床,卻被楚父冷冷地喝止:“別動!在阿淮醒來之前,你最好老實待在這里,別再給我惹麻煩!”
接下來的幾天,楚厭寸步不離地守在楚淮的病床前,悉心照料著他。楚父雖然對他態(tài)度依舊冷淡,但也沒有再趕他走。楚厭以為,只要楚淮醒來,一切就會好起來,他們可以一起向楚父證明,他們的感情是值得被認可的。
然而,他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林薇薇雖然被警方逮捕,但她的家人動用了所有的關系,為她辦理了取保候審。出院后的林薇薇,并沒有就此罷休。她找到楚父,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對楚淮的深情,還偽造了一些聊天記錄,謊稱是楚厭主動勾引楚淮,自己只是因為太愛楚淮,才一時沖動做出了傻事。
楚父本就對楚厭心存芥蒂,再加上林薇薇的挑撥離間,對楚厭的厭惡更深了。他看著病床上依舊昏迷的楚淮,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這天,楚厭正在給楚淮擦手,楚父突然走進病房,身后還跟著幾個穿著黑衣的保鏢。
“楚厭,”楚父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你離開這里吧,永遠不要再出現在阿淮面前?!?/p>
楚厭愣住了,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楚父,您為什么要這樣做?阿淮還沒醒,我不能走!”
“你不走也得走!”楚父冷冷地說,“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出國的機票,今天下午就走。如果你識相的話,就自己離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不相信阿淮會同意您這么做!”楚厭激動地喊道,“等阿淮醒來,他一定會讓我留下的!”
“阿淮?”楚父冷笑一聲,“他現在還昏迷著,就算醒了,他也不會再記得你了。我已經安排好了醫(yī)生,會讓他忘記關于你的一切。你以為,你還有機會等他醒來嗎?”
楚厭如遭雷擊,后退了幾步,眼中充滿了絕望。他看著楚父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楚淮,終于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斗不過楚父,斗不過這世俗的偏見。
“如果我走了,您能保證好好照顧阿淮嗎?”楚厭的聲音帶著顫抖,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背刚f完,對身后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上前,架起楚厭,朝著病房外走去。楚厭回頭望著病床上的楚淮,嘴里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嘶啞,卻再也無法靠近他一步。
楚厭被強行送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飛機起飛的那一刻,他看著窗外逐漸變小的城市,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走,何時才能再見到楚淮,也不知道,楚淮醒來后,是否真的會忘記他。
而在國內,楚淮醒來后,果然如楚父所說,忘記了關于楚厭的一切。楚父和林薇薇在他身邊悉心照料,林薇薇更是對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楚淮雖然覺得腦海中似乎少了些什么,但看著眼前對自己深情款款的林薇薇,再加上楚父的勸說,他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林薇薇是他的未婚妻,他們一直深愛著彼此。
半年后,楚淮和林薇薇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婚禮當天,楚家張燈結彩,賓客盈門,所有人都在祝福這對新人。楚淮穿著潔白的西裝,牽著林薇薇的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可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空洞。
他總覺得,自己的人生中,似乎缺失了一段極其重要的記憶,可無論他怎么努力回想,都一無所獲。他偶爾會在夢中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身影讓他感到無比的溫暖和安心,可當他想要靠近時,身影卻又消失不見了,只留下無盡的失落和悵惘。
而遠在國外的楚厭,從新聞上看到了楚淮和林薇薇結婚的消息。他拿著手機,看著照片上楚淮溫柔的笑容,淚水無聲地滑落。他知道,自己和楚淮的故事,到此為止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楚淮的書房里,有一個上了鎖的抽屜,里面放著一張被精心保存的照片。照片上,兩個年輕的男孩相擁在一起,笑得無比燦爛。照片的背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阿淮,小厭,永遠在一起?!?楚淮偶爾會看著這張照片發(fā)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卻始終想不起照片上的另一個男孩是誰。
他們的愛情,終究還是敗給了世俗的偏見和殘酷的現實,只留下一段塵封的記憶,和無盡的遺憾,在歲月的長河中,慢慢褪色,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