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鶯兒的決心,很快就受到了考驗。
四月里的一天,雍正召她去御書房伴駕。她剛走到御書房門口,就看見允禮從里面走出來。兩人目光相遇,余鶯兒心里一慌,忙低下頭,屈膝行禮:“臣妾見過果郡王?!?/p>
允禮的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著淡綠色宮裝,鬢邊依舊插著那支白玉簪,只是臉色比從前蒼白了些,眼神里也多了幾分疏離。他心里有些失落,卻還是溫和地說:“余答應(yīng)安好?;噬显诶锩娴饶悖爝M去吧?!?/p>
“是,謝王爺?!庇帔L兒說完,便快步走進御書房,沒有再看允禮一眼。
允禮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的。他知道她是故意疏遠他,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她在宮里無依無靠,齊妃又總找她麻煩,若是沒人幫她,她該怎么辦?
御書房里,雍正正坐在書桌前批閱奏折。余鶯兒走上前,屈膝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起來吧?!庇赫^也沒抬,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朕批完這幾本奏折,再跟你說話?!?/p>
“是?!庇帔L兒坐在椅子上,心里卻有些不安。她能感覺到,皇上對她的態(tài)度,比從前冷淡了些。從前皇上召她來,總會先跟她聊會兒天,可現(xiàn)在,卻只讓她坐著等。
她不知道,雍正對她的新鮮感,已經(jīng)漸漸褪去了。余鶯兒雖真誠直率,卻沒讀過多少書,不懂朝堂事,也不會像其他嬪妃那樣阿諛奉承。剛開始,雍正覺得她新鮮有趣,可時間久了,就覺得跟她沒什么話好說——她說的江南趣事,他聽多了也覺得乏味;她繡的小玩意兒,他也收得夠多了。
半個時辰后,雍正終于批完了奏折。他抬起頭,看著余鶯兒,語氣平淡:“最近宮里的日子,過得還好嗎?”
“回皇上,臣妾過得很好,多謝皇上關(guān)心?!庇帔L兒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
“嗯。”雍正點點頭,又道,“昨日齊妃跟朕說,你在賞花宴上不小心灑了她的茶,還頂撞了她?”
余鶯兒心里一驚,忙跪下來:“皇上恕罪!臣妾沒有頂撞齊妃娘娘,只是不小心灑了茶,求皇上明察!”
“朕知道了。”雍正的語氣沒有波瀾,“齊妃位分比你高,你該多讓著她些。往后在宮里,要謹言慎行,別再惹出什么事端?!?/p>
“是,臣妾記下了,謝皇上恕罪?!庇帔L兒松了一口氣,卻也覺得心里發(fā)涼——皇上沒有問她事情的經(jīng)過,就認定是她的錯,看來在皇上心里,她終究是比不上齊妃的。
從御書房出來后,余鶯兒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她沿著宮巷慢慢走,心里滿是委屈——她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卻要被齊妃刁難,還要被皇上誤會。她忽然覺得,這宮里的寵愛,就像天上的云,看著美好,卻抓不住,風一吹就散了。
走到鐘粹宮門口時,她看見允禮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手里拿著一個食盒。他看見她,快步走過來:“你從御書房回來了?臉色怎么這么差?”
余鶯兒不想讓他擔心,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可能是有些累了。王爺怎么在這里?”
“我路過這里,給你帶了些江南的點心。”允禮打開食盒,里面是桂花糕、松子糖,都是她小時候愛吃的,“你嘗嘗,還是熱的?!?/p>
余鶯兒看著食盒里的點心,眼眶一熱,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在這冰冷的宮里,只有允禮還記著她的喜好,還會關(guān)心她過得好不好。她再也忍不住,哽咽道:“王爺,臣妾好難……皇上誤會臣妾,齊妃刁難臣妾,宮里的人都笑話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允禮見她哭得傷心,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疼。他想上前安慰她,卻又想起宮里的規(guī)矩,只能站在原地,輕聲道:“別難過了?;噬现皇且粫r誤會,等他知道了真相,定會明白的。齊妃那邊,你別跟她硬碰硬,避著些就是。若是實在受了委屈,就跟我說,我會幫你?!?/p>
他從袖中摸出一塊手帕,遞給她——還是上次那塊繡著臘梅的手帕,“擦擦眼淚吧,別讓別人看見了,又要惹閑話?!?/p>
余鶯兒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心里漸漸平靜下來。她知道,允禮說的是對的,她不能再這樣軟弱下去,她要好好活著,才能不辜負他的關(guān)心。
“謝謝王爺?!彼痤^,望著允禮,眼神里滿是感激,“臣妾會好好的,不會讓王爺擔心?!?/p>
允禮點點頭,又叮囑了她幾句,才轉(zhuǎn)身離開??粗谋秤?,余鶯兒心里暗暗發(fā)誓——她一定要在這宮里好好活下去,等將來有機會,她一定要報答允禮的恩情。
可她沒想到,更大的麻煩還在后面。
五月里,宮里舉辦端午宴,雍正帶著嬪妃們在圓明園設(shè)宴。余鶯兒作為答應(yīng),也參加了宴席。宴會上,齊妃故意讓她給各位嬪妃倒酒。余鶯兒知道齊妃是故意刁難,卻也只能照做。
她端著酒壺,小心翼翼地給各位嬪妃倒酒。走到熹妃面前時,熹妃溫和地說:“余答應(yīng)不必多禮,我自己來就好?!?/p>
余鶯兒心里一暖,剛想道謝,就聽見齊妃的聲音:“熹妃娘娘也太寵著她了。不過是個答應(yīng),給各位娘娘倒酒是她的本分,哪能讓娘娘自己動手?”
熹妃沒說話,只是淡淡一笑。余鶯兒只能繼續(xù)給其他嬪妃倒酒,心里卻滿是委屈。
倒到最后,只剩下雍正和允禮。她端著酒壺,走到雍正面前,屈膝行禮:“皇上,臣妾給您倒酒?!?/p>
雍正點點頭,看著她倒酒。就在這時,齊妃忽然站起來,大聲道:“皇上,臣妾有一事要奏!”
雍正皺了皺眉:“何事?”
“臣妾要奏余答應(yīng)行為不端,竟敢私下與果郡王來往!”齊妃的聲音很大,整個宴席上的人都聽見了,“臣妾好幾次看見余答應(yīng)跟果郡王在宮巷里私會,還收了果郡王的東西!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敗壞了宮里的規(guī)矩,丟了皇家的顏面!”
這話一出,整個宴席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余鶯兒和允禮身上,眼神里滿是驚訝和好奇。
余鶯兒嚇得臉色蒼白,手里的酒壺“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忙跪下來,聲音顫抖:“皇上恕罪!臣妾沒有!臣妾跟果郡王只是君臣,絕沒有私下來往!求皇上明察!”
允禮也站起身,走到雍正面前,屈膝行禮:“皇上,齊妃娘娘所言不實。臣只是偶爾在宮巷里遇到余答應(yīng),從未有過私會。臣給余答應(yīng)送東西,也只是因為她初來乍到,在宮里無依無靠,臣作為王爺,幫襯她一把而已,絕沒有其他心思!”
雍正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神銳利地掃過余鶯兒和允禮,語氣冰冷:“是嗎?齊妃,你說你看見他們私會,可有證據(jù)?”
“皇上,臣妾有證據(jù)!”齊妃立刻從袖中摸出一張畫像,遞給雍正,“這是臣妾讓宮女畫的,上面就是余答應(yīng)跟果郡王在宮巷里私會的場景!”
雍正接過畫像,打開一看——上面畫著余鶯兒和允禮在宮巷里并肩走著,允禮手里拿著一個食盒,正遞給余鶯兒,兩人靠得很近,看起來確實有些親密。
雍正的臉色更差了,他把畫像扔在地上,怒視著余鶯兒:“余鶯兒!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余鶯兒看著地上的畫像,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那是上次允禮給她送點心時的場景,沒想到被齊妃的人畫了下來。她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不停地磕頭:“皇上恕罪!臣妾真的沒有跟果郡王私會!求皇上相信臣妾!”
允禮也忙道:“皇上,那只是臣給余答應(yīng)送點心的場景,絕沒有其他意思!求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