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4Day

今天李醫(yī)生給我做了一項測試。

他在我身體的特定部位施加一定的壓力和刺激，并觀察我的反應(yīng)，檢測疼痛測試過程中的心率、血壓、腦電波等變化。

包括熱疼痛刺激，冷疼痛刺激，輕微電刺激、針壓刺激，化學性刺激，震動刺激，等等……

我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是檢查，所以整個過程都是一聲不吭。李醫(yī)生一直提示我放松，可我當時大腦好像有點卡機，嗡嗡作響，他的話我好像也沒聽進去……

測試結(jié)束后，我看見李醫(yī)生拿著檢查報告背對著我無聲地嘆了口氣，然后掏出手機發(fā)消息。應(yīng)該是在向七夜匯報我的情況吧。

七夜那邊發(fā)來了幾條消息，李醫(yī)生眉梢一挑，像是有了什么新發(fā)現(xiàn)。

隨后李醫(yī)生又和我交代了幾句，便匆匆趕回了他的辦公室。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胖胖從天庭帶回來的安魂草……這是他們?yōu)槲宜龀龅呐?，也許，他們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治療突破口？

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只要我配合好……七夜他就不必再為我奔波了。我們可以像天下的萬萬對情侶一樣，終成眷屬了。

我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只要有他在，就是奇跡的化身。所以枯木，也要逢春了嗎？

第五夜 5Day

我差點以為今天的自己眼花出幻覺了?；顒訒r間到了，我一走出病房，就在李醫(yī)生的辦公室門口見到了某個熟悉的銀色長發(fā)少女。

是紀念？等等，她不是早就被林七夜送回家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她的身邊還有幾位騎士，手里拿著一株安魂草的樣本和某塊神秘的石頭。

那塊石頭的紋路，和我在地獄見到過的有幾分相似……不，不能說是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我不會忘的！這塊石頭來自被灰燼污染的地獄，曾嵌在某個審判的十字架上。

不用想了，紀念也是林七夜的人，能夠穿過世界壁壘前往各個次元召喚的，也只有林七夜做得到了。看樣子，他們是為了我，去地獄冒了一次險，試圖找到哪怕那么一絲絲的線索。我看那些騎士的臉上、手上、身上都纏著繃帶，還有絲絲滲出的血漬。

我不太能理解這塊石頭的用處。我久違地想用【唯一正解】解析一下這塊石頭的成分，然而我的精神力剛要發(fā)動，在頭痛的副作用襲來之前，我就自動放棄了禁墟的運轉(zhuǎn)。

該死，差點忘了，我現(xiàn)在是個廢人。

還是不要給自己徒添痛苦好了。

我心不在焉地，被護工推著來到了活動區(qū)。他們并沒有看到我。

我坐著輪椅窩在病院活動區(qū)的角落，看到了那堵高墻附近的枯樹生花，曾經(jīng)的我們站在那意氣風發(fā)。我看到了閱讀角的某本書頁間夾著一張字條，上面用秀麗遒勁的字跡寫著:

“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p>

第六夜 6Day

也許明天我就能結(jié)束觀察期出院了。七夜答應(yīng)過我的，我們會一起去看海。

今天醒來后還有些頭痛，結(jié)果一睜眼，看到的并非前來照例查房的李醫(yī)生，而是一雙炯炯有神的黑金色異瞳。

是七夜啊。

他趴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下巴抵在交疊的雙手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總之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像一只乖巧的貓咪，在好奇地打量著他的主人……（呃，也許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我竟真的有這個想法。）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fā)。熾天使的頭發(fā)總是那么柔軟，手感甚佳。他的頭發(fā)好像好久沒有打理了，留長了很多，黑色的發(fā)絲翹著垂在耳畔，看起來毛茸茸的。

“卿魚，感覺怎么樣？”他的聲音聽起來軟乎乎的，帶著些許沙啞和疲憊。

“嗯，還好?！蔽覑灺暬卮鸬?。

“雙腿呢？”

“還是……感知不到。”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七夜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沒關(guān)系的?！?/p>

他跟我說，李醫(yī)生已經(jīng)做了治療規(guī)劃。明天就能開始手術(shù)。他想多來陪陪我。

據(jù)說手術(shù)內(nèi)容是要在我身上移植什么東西。七夜說他也不清楚是具體什么東西，但他相信李醫(yī)生。

他也相信我。

我第一時間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塊石頭……也許和它有關(guān)？

我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手臂上新舊交替的傷痕，心中無奈地笑了笑。七夜？你怎么會什么都不知道呢？其實你什么都知道吧？其實這都是你為了我吧？你，究竟還付出了多少，是我所不曾知曉的？

剎那間，我感覺我欠了七夜好多好多……從我“叛變”那一刻開始，就欠了很多很多，也曾在情感缺失的那段時間跟他關(guān)系鬧僵。我不敢想象七夜在戰(zhàn)時是如何熬過那種精神上的孤苦的，很可惜現(xiàn)在的我落下了后遺癥，在情感方面依然有不少的缺陷。

我將七夜小心翼翼地擁入懷里，感受著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輕輕在他額頭落下了一個吻。這是我欠他的，“愛”。我說過的，我想好好再認認真真地愛他一次。我不想做一個說謊者，我想說到做到。

七夜看起來有點懵，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抬頭吻向我的唇。

他只字未提關(guān)于手術(shù)成功率的事。但他最終還是決定讓我接受手術(shù)，這是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我愿意無條件相信七夜，也相信自己。

不管手術(shù)成功還是失敗，我都愿意去賭一把。我不想七夜的愛人永遠都是廢人。

醒來后，就能實現(xiàn)和七夜的那個約定了。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