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蒼白浮腫的斷臂躺在劉耀文顫抖的掌心,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寒冰,散發(fā)著死亡和褻瀆的氣息。賀峻霖嘔吐的聲音在狹窄的巷道里顯得格外刺耳,酸腐味混合著霧氣的霉味,令人作嘔。
【任務(wù)更新:獲取‘祭祀人偶(殘缺)’?!?【任務(wù)要求變更:將殘缺人偶送至祠堂,并接受懲罰?!?/p>
懲罰。
這兩個字像毒蛇,纏繞上每個人的脖頸。
劉耀文幾乎要抓不住那截斷臂,手臂上的青黑色瘢痕又開始隱隱作痛。張真源靠墻喘息,內(nèi)腑的傷勢在剛才的亡命奔逃中加重,嘴角不斷溢出血沫。
嚴(yán)浩翔一邊拍著賀峻霖的背,一邊警惕地注視著濃霧,臉色慘白。宋亞軒閉著眼,身體抖得厲害,似乎從那斷臂上感知到了無數(shù)破碎的痛苦和恐懼。
丁程鑫的目光從斷臂上移開,掃過同伴們慘淡的臉,最后落回那無盡的濃霧。
祠堂。懲罰。
沒有退路。
“真源,怎么樣?”他的聲音嘶啞,卻強行壓下了所有情緒。
張真源深吸一口氣,抹去嘴角的血:“死不了。”他試圖站直,身體卻晃了一下。
丁程鑫從自己僅剩的物資里拿出那支低級能量補充藥劑,扔給他:“喝了?!?/p>
又看向劉耀文:“手臂?!?/p>
劉耀文將斷臂小心翼翼地用破布重新裹好,塞進背包,動作僵硬,仿佛那是什么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亞軒,還能感知到祠堂方向嗎?”
宋亞軒努力集中精神,片刻后,虛弱地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惡意最濃……但好像……有什么在呼喚……這個人偶……”
呼喚?是祭祀的召喚,還是懲罰的陷阱?
“走。”丁程鑫沒有猶豫。
隊伍再次移動,速度慢了許多。張真源喝了藥劑,臉色稍好,但每一步仍顯得沉重。劉耀文護在他身邊。賀峻霖被嚴(yán)浩翔半攙扶著,精神恍惚。宋亞軒努力指引方向。
濃霧似乎更加粘稠了,那詭異的檀香味混合著斷臂散發(fā)的淡淡腐臭,無孔不入,試圖鉆入大腦,攪亂神智。兩側(cè)的墻壁上,開始出現(xiàn)越來越多模糊的涂鴉和抓痕,像是絕望的囚徒留下的最后印記。
咯咯……咯咯咯……
熟悉的、關(guān)節(jié)扭動的脆響,再次從霧中深處傳來。
不止一個。
四面八方。
“霧傀……又來了……”賀峻霖聲音帶著哭腔,絕望地環(huán)顧四周。
“加快速度!”丁程鑫低喝,匕首已然握在手中。
但他們的速度實在快不起來。
前方的霧氣中,開始影影綽綽地出現(xiàn)扭曲的身影。那些沒有五官、濕漉漉的慘白面孔,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發(fā)出嘻嘻的竊笑,緩緩逼近。
“沖過去!”丁程鑫眼神一厲,率先迎向最近的一個霧傀!
匕首帶著冰冷的寒光,精準(zhǔn)地刺入其鼓動的核心!黑水濺出!霧傀尖嘯著消散!
劉耀文怒吼著揮刀劈砍!張真源用身體撞開另一個!嚴(yán)浩翔的手槍不斷點射,干擾著霧傀的行動!賀峻霖閉著眼胡亂揮舞短劍,竟也陰差陽錯地逼退了一個!
宋亞軒臉色蒼白,忽然指著左側(cè)一條岔路:“那邊!霧傀少!好像……可以繞過去!”
丁程鑫毫不猶豫:“轉(zhuǎn)左!”
隊伍沖入岔路。這里的霧氣稍淡,兩旁的建筑更加破敗,仿佛經(jīng)歷了大火,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地面也不再是青石板,而是泥濘的焦土。
然而,沒跑出多遠。
咔噠……咔噠……
一陣不同于霧傀嬉笑的、規(guī)律的、像是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濃霧中,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走出。
她穿著一條被燒得破破爛爛、卻依舊能看出原本鮮艷顏色的長裙,身姿曼妙。但她的臉……她的整張臉皮都被剝?nèi)チ耍冻鲅芰艿募∪夂蜕椎墓趋?,只有兩個空洞的眼窩,燃燒著兩簇幽綠色的鬼火。
她手中,拖著一條銹跡斑斑、頂端帶著尖鉤的鐵鏈。
【怨念聚合體:焚身舞女】——系統(tǒng)的提示音冰冷地標(biāo)注出來。
她停下腳步,空洞的眼窩“望”向他們,被剝?nèi)プ齑降念€骨開合,發(fā)出沙啞扭曲的聲音:
“來看我……跳舞啊……”
鐵鏈猛地甩出,帶著凄厲的破空聲,直卷隊伍中央的宋亞軒!
“小心!”劉耀文想擋,卻慢了一步!
就在鐵鏈即將纏住宋亞軒的瞬間!
丁程鑫猛地將宋亞軒向后一扯!同時匕首上撩,精準(zhǔn)地格向鐵鏈!
“鐺!”
火星四濺!
巨大的力量從鐵鏈上傳來,震得丁程鑫手臂發(fā)麻!匕首險些脫手!
那舞女發(fā)出一聲尖嘯,鐵鏈如同毒蛇般收回,再次抽出!這一次目標(biāo)是丁程鑫!
速度更快!力量更強!
“她的核心在胸腔!”嚴(yán)浩翔急聲喊道,他的解析天賦在高壓下再次發(fā)揮作用!
丁程鑫眼神一凝,不退反進!身體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貼著抽來的鐵鏈滑入中宮!匕首直刺那舞女血淋淋的胸膛!
然而,那舞女的動作驟然一變!曼妙得如同真正的舞蹈,輕盈旋身,避開了要害,鐵鏈如同活物般從另一個角度纏繞而來,鎖向丁程鑫的脖頸!
危機感瘋狂尖叫!
丁程鑫腰肢猛地后折,鐵鏈擦著喉嚨掠過!帶起的勁風(fēng)刮得皮膚生疼!
同時,他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出,不是攻擊,而是猛地抓住了舞女破爛的裙擺,用力一扯!
“嘶啦——!”
本就脆弱的裙擺被徹底撕裂!
舞女發(fā)出一聲更加憤怒和凄厲的尖嘯,動作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遲滯!
就是現(xiàn)在!
劉耀文的砍刀和張真源的沖撞同時到達!
砍刀狠狠劈在她裸露的脊柱上!張真源則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撞得踉蹌后退!
嚴(yán)浩翔的子彈和賀峻霖胡亂扔出的短劍也同時命中她的身體!
舞女發(fā)出不甘的哀嚎,身體如同被打散的煙霧般開始消散,只有那兩簇幽綠的鬼火在空中久久不散,最后猛地射入了旁邊一棟焦黑建筑的廢墟中,消失不見。
戰(zhàn)斗短暫結(jié)束。
所有人都喘著粗氣,身上或多或少添了新傷。丁程鑫的脖頸被鐵鏈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不能再耽擱了……”嚴(yán)浩翔看著視野角落里不斷減少的倒計時,聲音焦急。
宋亞軒忽然指著那棟鬼火消失的焦黑廢墟:“里面……有東西……很微弱……但是……好像能幫我們……”
又是這種感覺!
丁程鑫看了一眼那如同巨獸殘骸般的廢墟,入口像一個張開的、焦黑的嘴。
“浩翔,耀文,跟我進去。其他人警戒!”
三人小心翼翼踏入廢墟。里面到處都是燒焦的斷壁殘垣和扭曲的金屬,空氣灼熱,仿佛大火剛剛熄滅。
在廢墟深處一個相對完好的角落里,他們找到了一個半埋在灰燼中的、燒得變形的鐵皮盒子。
劉耀文用刀撬開盒子。
里面不是寶物,只有幾塊焦黑的、難以辨認的骨頭,以及一個……被燒得融化變形、卻依稀能看出是某種鳥類形狀的金屬徽章。
【獲得物品:焦黑的遺物(未知用途)】 【獲得物品:扭曲的徽章(似乎與某個失落組織有關(guān))】
東西入手,沒有任何特殊感覺。
“這有什么用?”劉耀文皺眉。
丁程鑫拿起那枚扭曲的徽章,指尖傳來一絲極微弱的、殘留的執(zhí)念。
“不知道。先拿走?!?/p>
退出廢墟,將東西收起。隊伍再次上路。
接下來的路途,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guān)。
各種詭異的怨念生物層出不窮!
從墻壁里滲出、試圖將他們拖入墻中的瀝青狀黑影;漂浮在空中、唱著搖籃曲、歌聲卻讓人昏昏欲睡直至死亡的焦糊布娃娃;甚至還有一群穿著破爛病號服、不斷重復(fù)著生前最后痛苦動作的、沒有實體的幽靈……
戰(zhàn)斗!奔跑!受傷!
點數(shù)在緩慢消耗用于治療,體力在急劇下降,精神時刻處于崩潰邊緣。
丁程鑫如同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匕首每一次揮出都精準(zhǔn)狠辣,危機直感運用到極致,多次帶領(lǐng)隊伍從絕境中撕開缺口。但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呼吸逐漸粗重。
終于,在又一次合力斬殺了一個由無數(shù)殘肢縫合而成的巨大“看門犬”后,前方豁然開朗。
霧氣在這里變得稀薄。
一座古老、陰森、飛檐翹角上掛滿破舊白色燈籠的建筑,矗立在視野盡頭。
黑漆的大門緊閉著,門上貼著早已褪色的符箓。門楣上,一塊斑駁的匾額寫著兩個古字:
祠堂。
到了。
【任務(wù)更新:將‘祭祀人偶(殘缺)’置于祠堂供桌之上,接受懲罰?!?/p>
那扇門,像是一張等待吞噬的巨口。
所有人停在原地,望著那祠堂,臉上沒有抵達的喜悅,只有更深的恐懼和疲憊。
懲罰……會是什么?
丁程鑫緩緩從劉耀文背包里拿出那截用布包裹的斷臂。
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
他看了一眼身后傷痕累累、幾乎站不穩(wěn)的同伴。
然后,他獨自一人,握著那截斷臂,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黑漆大門。
腳步落在冰冷的石階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
在他身后,濃霧翻滾,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無聲地注視。
等待著。
懲罰的降臨。
——無限流七夜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