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9日，夏朗的十九歲生日。（根據(jù)設(shè)定，兩人均為2001年出生，此時應(yīng)為19歲）

晚上，一群年輕人在KTV最大的包廂里鬧翻了天。

音響震耳欲聾，彩燈旋轉(zhuǎn)閃爍。

夏朗無疑是絕對的主角，被傅雨森、盛溓還有籃球隊(duì)的幾個哥們兒圍著，鬧哄哄地切蛋糕、灌酒、鬼哭狼嚎地唱著跑調(diào)的歌。

傅雨森和江嶼也來了。

傅雨森依然是氣氛擔(dān)當(dāng)，扯著嗓子和盛溓搶麥克風(fēng)。

江嶼則安靜地坐在角落，偶爾被傅雨森拉起來合唱一句，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

蘇澈坐在稍微安靜點(diǎn)的角落，看著夏朗在人群中心笑得張揚(yáng)又開心，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

“朗哥！生日快樂！”

“十九歲啦！邁向二字頭最后一年！”

“吹蠟燭吹蠟燭！許愿了沒??！”

夏朗被簇?fù)碇?，笑得見牙不見眼，目光卻時不時地穿過喧鬧的人群，精準(zhǔn)地找到角落里的蘇澈，對他眨眨眼，用口型說：“等我?！?/p>

蘇澈點(diǎn)點(diǎn)頭，舉起果汁杯對他示意了一下。

鬧到快半夜，一群人才盡興而散。

夏朗喝得有點(diǎn)多，但還沒到醉的程度，只是格外興奮，摟著蘇澈的肩膀，幾乎把全身重量都壓在他身上，哼著歌，一路走回家。

寒冷的夜風(fēng)吹在臉上，稍微驅(qū)散了一些包廂里的悶熱和喧囂。

回到他們溫暖的小窩，關(guān)上門，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呼……總算清凈了?！毕睦拾炎约核みM(jìn)沙發(fā)里，長腿隨意敞著，臉上還帶著亢奮后的紅暈，眼睛亮亮地看著蘇澈，“今天真開心！”

蘇澈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喝點(diǎn)水?！?/p>

夏朗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然后放下杯子，手臂一伸，又把蘇澈撈進(jìn)懷里抱著，下巴蹭著他的發(fā)頂，滿足地嘆氣：“有你在，最好?！?/p>

蘇澈安靜地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有些快的心跳，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生日禮物，還沒給你?！?/p>

“嗯？”夏朗稍微松開他一點(diǎn)，好奇地眨眨眼，“還有禮物？紅包不是給過了嗎？”

他指的是白天蘇澈轉(zhuǎn)給他的那個數(shù)額驚人的“生日紅包”。

“那是紅包，這是禮物。”蘇澈站起身，走進(jìn)臥室，拿出來一個包裝得很精致的方形盒子，看起來挺厚實(shí)。

“是什么？”夏朗來了興趣，坐直身體，期待地搓搓手，“新游戲機(jī)？限量球鞋？還是……”

他的話在拆開包裝紙，看到里面的東西時，頓住了。

那不是任何他猜測的電子產(chǎn)品或潮流單品。

那是一本厚厚的，手工制作的相冊。

封面是柔軟的淺灰色絨布，上面簡單而精致地燙印著兩個花體字母：S & S。

夏朗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向蘇澈。

蘇澈臉頰微紅，眼神有些閃爍，輕聲催促：“打開看看。”

夏朗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相冊的第一頁。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有些泛黃的，明顯是翻拍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一兩歲，白白嫩嫩、睜著大眼睛好奇看鏡頭的寶寶，坐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可愛得像個糯米團(tuán)子。

照片下面，是一行清秀工整的字跡：

「【2002年，1歲】聽說你那時候也很皮。這是我們第一次‘同歲’?！?/p>

夏朗忍不住笑出聲，指尖輕輕拂過那張小小的臉，心里軟成一片。

他繼續(xù)往下翻。

后面按照年齡順序，一歲一歲地記錄著。

有幼兒園畢業(yè)戴著學(xué)士帽、一臉嚴(yán)肅的小豆丁。

有小學(xué)時戴著紅領(lǐng)巾、作為升旗手敬禮的稚嫩側(cè)影。

有參加數(shù)學(xué)競賽獲獎后，拿著獎狀微微抿嘴笑的驕傲模樣……

每一張照片旁邊，都配著一兩句簡單的文字。

記錄著當(dāng)時的趣事，或者……與未曾謀面的夏朗的奇妙關(guān)聯(lián)。

「【2009年，8歲】搬了新家。今天在院子里遇到了一個爬樹掏鳥窩、結(jié)果下不來哇哇哭的笨蛋。（后來才知道那個笨蛋是你。）我的命運(yùn)，好像從這一刻開始悄悄改寫了呢，夏朗?！?/p>

看到這里，夏朗猛地抬起頭，眼睛因?yàn)轶@訝和激動而睜大：“這……這是……我老家那個院子？那個哭鼻子的……是我？”

蘇澈不好意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后來……聽媽媽和夏叔叔聊天時提到的?！?/p>

夏朗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有點(diǎn)哽，只好低下頭，繼續(xù)迫不及待地往下翻。

相冊進(jìn)入了初中時代。

照片里的少年抽條拔節(jié)，逐漸褪去稚氣，眼神變得清冷而專注。

旁邊的文字也帶上了那個年紀(jì)特有的壓力和銳氣。

「【2014年，13歲】期中考試，數(shù)學(xué)又被隔壁班的夏朗壓了一分。討厭鬼?！?

「【2015年，14歲】物理競賽集訓(xùn)隊(duì)。不得不承認(rèn)，他解題的思路很厲害。（但還是討厭。）」

「【2016年，15歲】中考。終于結(jié)束了。聽說他去了揚(yáng)高？真好，不用再天天看到了。（才沒有失望。）」

夏朗看著這些帶著小小怨念和口是心非的記錄，忍不住低笑出聲，胸腔震動。

他能想象出當(dāng)時那個冷著臉、心里卻暗暗較勁的蘇澈有多可愛。

然后，時間來到了2016年，高中。

照片的風(fēng)格似乎又有了微妙的變化。

有高一開學(xué)典禮時，穿著嶄新校服，站在人群里的身影；。

有籃球場邊，看似不經(jīng)意掠過的鏡頭里，總會出現(xiàn)某個囂張又耀眼的身影。

有考試成績公布后，兩人名字緊緊相鄰排在紅榜最前面的截圖……

文字也變得復(fù)雜起來。

「【2016年，秋】分班了。怎么又是和他一個班？」

「【2016年，冬】他打球受傷了?；钤摗＃āＭ粐?yán)重。）」

「【2016年，11月8日】……我們在一起了。今天……真開心。（后面貼著一片壓干的梧桐葉）」

看到這一頁，夏朗的手指停住了。

他凝視著那片金色的梧桐葉，和旁邊那句簡短的，卻仿佛蘊(yùn)含著無數(shù)洶涌情感的記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攥緊，又溫柔地松開。

他記得那一天。

深秋，梧桐葉落滿地，他拉著蘇澈的手，在那條走了無數(shù)次的路上，磕磕絆絆地表白。

蘇澈的臉紅得像晚霞，輕輕回握了他的手。

原來，他都記得。還用這種方式，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來。

接下來的頁面，色彩似乎黯淡了一些。

時間來到了2017年夏天。

「【2017年，夏】他要走了。去國外交流。很遠(yuǎn)。（夏叔叔安排的。）」

「【高二，開學(xué)】教室里沒有他了。不習(xí)慣?！?

「【2017年，秋】跑了三千米。很累。但想到他也許也在努力，就能堅(jiān)持?！?

「【2018年，春】市聯(lián)考第一名。如果他在，會說什么？（截圖發(fā)給他，他只回了‘牛逼’，笨蛋。）」

「【2018年，夏】異地戀……原來這么難熬?！?/p>

這些頁面里的照片，大多是天空、操場、試卷，或者蘇澈自己的側(cè)影，帶著一種安靜的思念。

夏朗一頁頁翻過，仿佛也跟著重新經(jīng)歷了一遍那段分隔兩地、靠著電話和短信聯(lián)系的時光。

心里酸酸漲漲的，是心疼，也是后悔當(dāng)時沒能陪在他身邊。

然后，翻過一頁略顯空白的等待后，相冊突然迎來了最絢爛的一張照片！

那是2018年暑假，機(jī)場。

照片略微模糊，像是匆忙間抓拍的。

鏡頭中心，是穿著白色T恤，笑容燦爛的夏朗，正張開手臂，用力地?fù)肀ё∫粋€人。

而被擁抱著的蘇澈，只露出小半張側(cè)臉和通紅的耳朵，但任誰都能看出那份失而復(fù)得的巨大驚喜和不知所措。

照片下面，只有兩個字，卻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2018年，夏】回來了?！?/p>

再往后，照片又變得豐富起來。

是高三最后一年兩人一起刷題的圖書館，是分享同一副耳機(jī)的自習(xí)室，是夕陽下的操場，是高考前夜的互相打氣……

最后一張照片，是清華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并排放置著。

時間是2019年夏天。

旁邊的字跡一如既往的清秀： 「【2019年，夏】新的開始。一起。」

夏朗緩緩合上相冊，將它緊緊抱在懷里，低著頭，久久沒有說話。

蘇澈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不喜歡嗎？”

下一秒，他就被擁抱緊緊裹住。

夏朗的手臂收得很緊，仿佛要將他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臉埋在蘇澈的頸窩，呼吸溫?zé)岫贝佟?/p>

“喜歡……”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哽咽，“……太喜歡了?！?/p>

他從未想過，在自己缺席的那些歲月里，蘇澈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帶著對他的小小怨念，默默的關(guān)注，倔強(qiáng)的比拼，以及分離后沉甸甸的思念和努力。

這本相冊，是蘇澈的成長記錄，更是……一部關(guān)于他們兩人的，無聲卻深情的編年史。

這份禮物，太重，太珍貴。

“你怎么……什么時候做的……”夏朗的聲音依舊悶悶的。

“就……平時沒事的時候，整理了一下?！碧K澈輕聲回答，回抱住他。

過了好一會兒，夏朗才稍微松開他，眼睛有點(diǎn)紅，但亮得驚人。

他捧著蘇澈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一字一句，無比認(rèn)真地說：“蘇澈，我愛你。”

不是喜歡，是愛。

蘇澈的臉頰泛紅，心跳也快得厲害。

他看著夏朗近在咫尺的，寫滿了真摯和感動的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空氣變得靜謐而曖昧，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情和沖動。

蘇澈看著夏朗，忽然輕聲問：

“做嗎？”

“嗯？”夏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兩秒，眼睛猛地睜大，又驚又喜，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寶貝……你……今年怎么這么主動？”

平時的蘇澈，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有些害羞和被動的。

蘇澈的臉更紅了，眼神飄向一邊，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坦誠：

“突然……想……”

看著相冊，回顧了那么多，從相遇，到分離，再到重逢。

那些積攢的思念和愛意，在此刻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讓他也想要更真切地感受對方的存在。

夏朗的呼吸瞬間就重了，驚喜的笑容大大綻開，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好嘞！”

他一把將蘇澈攔腰抱起，興奮地問：“是回臥室？還是在沙發(fā)上？”

語氣急切得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蘇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摟住他的脖子，聽到他的問話，羞得把臉埋進(jìn)他肩膀，甕聲甕氣地回答：

“廢話……當(dāng)然是回臥室了！”

“得令！”

夏朗抱著懷里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向臥室。

那本承載著歲月與深情的相冊，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封面上，“S & S”兩個字母在溫暖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而臥室的門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一室春光。

這個十九歲生日夜晚的結(jié)尾，注定溫柔而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