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微光

2025年8月24日，凌晨4點08分，CST。夜深沉，籠罩著西南小村“響水坳”。四野沉寂，唯有村東頭林家養(yǎng)牛場的牛棚里，隱約傳出些細微的聲響。

十三歲的彩霞被大姐輕輕搖醒，麻利地套上洗得發(fā)白的舊衣裳。她是林家的第三個女兒。父母為了生個兒子，連得了她們姐妹仨。她出生那日，爺爺嘆氣說“又是片飄不走的云霞”，父親林大志的臉比鍋底還黑。奶奶更是在月子湯里下了重鹽，念叨著“多吃咸，生男娃”。于是，“招娣”、“盼娣”之后，她得了“彩霞”這敷衍又暗含些許埋怨的名字。果然，在她五歲那年，弟弟林小寶降臨了，成了家里唯一的太陽。

彩霞踮著腳，把涼水倒進大鍋里，蹲在灶膛前生火?；鸸馓鴦?，映著她瘦小的臉。她動作熟練，但眼神是木的。自小她就知道，自己是個多余的，是個讓父親抬不起頭、讓奶奶看不順眼的“災(zāi)星”——這話是奶奶親口說的。她存在的意義，仿佛就是幫家里干活，然后把所有好的，都留給那個能傳“香火”的弟弟。

五點半，堂屋的燈亮了。父母和小寶也起來了。大姐、二姐（盼娣）早已在牛棚忙碌。母親王桂芬忙活著早飯，特意在小寶碗里添了一大勺油亮的肉松，彩霞和姐姐們的碗里，只有寡淡的稀粥和自家腌的咸菜疙瘩。小寶嚷嚷著要新買的機器人玩具，父親林大志滿口答應(yīng)，粗糙的手指寵溺地刮了下兒子的鼻頭。彩霞埋頭喝粥，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