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朱志鑫和左航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白天在教室里，他們像是普通的同學，朱志鑫和朋友插科打諢，左航埋頭做題；可一到晚自習，最后一排就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教室里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朱志鑫把椅子往左邊挪了挪，和左航的座位挨得更近。左航身上的洗衣液香味混合著淡淡的墨水味，像一種安神的香氛，讓朱志鑫原本浮躁的心也沉靜下來。
“這道題，”朱志鑫用筆敲了敲練習冊，“輔助線怎么畫？”
左航湊近了些，手指點在題目上：“你看，這里可以連接AC，構造全等三角形……”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怕驚擾了這份安靜，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朱志鑫的耳廓。
朱志鑫的耳朵尖微微發(fā)燙，他定了定神，假裝認真地聽著，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左航纖長的手指上。對方的手指很白，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握著筆的樣子很好看。
“聽懂了嗎？”左航講完，抬頭問他。
“??？哦，聽懂了?！敝熘决位剡^神，慌忙點頭。
左航看出他在走神，輕輕嘆了口氣，拿過他的練習冊：“我再給你寫一遍步驟吧。”
朱志鑫看著他低頭寫字的樣子，心里突然覺得暖暖的。以前他總覺得晚自習漫長又枯燥，現(xiàn)在卻開始期待每天晚上的這段時光。有個人耐心地教他做題，安靜地陪在他身邊，這種感覺很奇妙。
一次晚自習，外面下起了大雨。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教室里的光線暗了下來。左航正低頭算題，突然“啊”了一聲，筆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朱志鑫立刻問。
“好像跳閘了，”左航摸了摸口袋，“我沒帶手電筒?！?/p>
話音剛落，教室里的燈果然全都滅了。同學們發(fā)出一陣小小的騷動，很快又安靜下來，各自拿出手機照明。朱志鑫打開手機閃光燈，光線照亮了左航有些無措的臉。
“別怕，”朱志鑫把手機往他那邊遞了遞，“應該很快就會修好?！?/p>
左航點點頭，卻下意識地往朱志鑫身邊靠了靠。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朱志鑫能清晰地聽到左航的呼吸聲，還有他略顯急促的心跳。他突然覺得，這樣的黑暗好像也不錯。
“你怕黑？”朱志鑫輕聲問。
左航猶豫了一下，小聲回答：“有一點。”
朱志鑫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把手機舉得更高了些，讓光線更集中地落在左航周圍。兩人一時無話，只有窗外的雨聲和教室里微弱的光線。左航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心里卻不像剛才那么害怕了。
過了十幾分鐘，電燈終于重新亮起。教室里響起一陣小小的歡呼，左航也松了口氣，抬頭對上朱志鑫帶著笑意的眼睛，臉頰又開始發(fā)燙。
“剛才沒嚇著吧？”朱志鑫問。
“沒、沒有?！弊蠛綋u搖頭，趕緊低下頭假裝看題。
朱志鑫看著他泛紅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逗這個安靜的學霸，看他臉紅心跳的樣子，像是在平靜的生活里投下一顆小石子，泛起圈圈漣漪。
晚自習結束后，雨還沒停。朱志鑫撐開一把黑色的大傘，看著站在教學樓門口發(fā)愁的左航：“沒帶傘？”
左航點點頭，有些無奈：“早上看天氣預報說沒雨。”
“我送你回去吧，”朱志鑫自然地說，“反正順路。”
左航愣了一下：“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朱志鑫把傘往他那邊遞了遞，“走吧?！?/p>
兩人擠在同一把傘下，沿著濕漉漉的街道往前走。雨水打在傘面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傘不大，朱志鑫有意無意地把傘往左邊傾斜，自己的半邊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濕了。
左航注意到了，小聲說：“傘往你那邊挪挪吧，你都淋濕了?！?/p>
“沒事，”朱志鑫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火力壯，不容易感冒?！?/p>
左航?jīng)]再說話，卻悄悄往朱志鑫身邊靠了靠，盡量讓自己占用更少的空間。兩人的手臂偶爾會碰到一起，帶來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左航偷偷看了一眼朱志鑫被雨水打濕的肩膀，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甜。
到了左航家樓下，左航從書包里拿出一條干凈的毛巾：“給你擦擦吧，都濕透了?！?/p>
朱志鑫接過毛巾，隨意地擦了擦頭發(fā)：“謝了?！?/p>
“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弊蠛降椭^，聲音小小的。
“小事，”朱志鑫笑了笑，“明天見，學霸?！?/p>
“明天見?！弊蠛娇粗D身沖進雨幕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才轉身跑進樓道。
回到家，左航坐在書桌前，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做題。他腦海里反復回放著剛才在傘下的畫面，朱志鑫被雨水打濕的肩膀，他帶著笑意的眼睛，還有兩人手臂相觸時的溫度。
他捂住發(fā)燙的臉頰，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他好像……對朱志鑫產(chǎn)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心慌，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而另一邊，朱志鑫回到家，脫下濕漉漉的外套，嘴角卻一直揚著。他想起左航在黑暗中依賴地靠近他的樣子，想起他遞毛巾時泛紅的臉頰，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他拿出手機，點開和左航的聊天框，輸入又刪除，最后只發(fā)了一句：“早點休息，別熬夜?！?/p>
很快，手機屏幕亮起，左航回復了一個“嗯”，后面還跟著一個小小的笑臉表情。
朱志鑫看著那個笑臉，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晚自習，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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