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比不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梟首者說的話,她把手從刀柄上移開,半晌,咬咬牙:“我要知道你是什么,要干什么。”
梟首者聽到這話,停下了擦刀的動作,聳聳肩:“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我的本體,就是頭中間的綠藻一樣的玩意,你見過吧?!睏n首者停頓一下,頸間火焰閃爍。“后來我知道,是收藏家‘制造’了我?!?/p>
“當(dāng)時(shí),小島已經(jīng)被疫病感染的十分嚴(yán)重。國王卻躲在王座上……他毫無反應(yīng)?!敝v到這,他的火焰暗了暗。
“所以,收藏家想利用我,收集‘細(xì)胞’,來研制解藥?!?/p>
“那是什么?”安比完全被梟首者描繪的地獄景象和他口中這個陌生的名詞所震驚,忍不住追問。這聽起來不像她所知的任何生物或能量概念。
“你指的是細(xì)胞嗎?”梟首者猶豫了一下?!熬褪恰耙环N……從感染了疫病、剛剛死去的尸體身上,才能‘提取’出來的東西。是疫病扭曲生命后凝結(jié)的……精華?或者殘?jiān)??誰知道呢?!彼咽稚爝M(jìn)頭部,在安比如同看見鬼一樣的眼神中“掏”出一個幽藍(lán)的半透明小光球,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斑觯褪沁@個?!彼Z氣平淡得像在展示一顆石子。然后他手指一松,那幽藍(lán)的光球瞬間被頸間的火焰吸了回去,消失無蹤。
“……后來呢?”安比緊盯著梟首者。
“……”梟首者沉默了?!敖Y(jié)果你應(yīng)該知道。”
“……那你是怎么來的?”安比深吸一口氣,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我告訴過你們我不會死嗎?沒仔細(xì)說過?說白了就是,死了以后,只是肉體壞滅?!睏n首者平靜地陳述?!岸倔w,則會找到一具尸體,寄生在上面,融合進(jìn)去,改造它。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p>
“那次我又‘死’了一次,本來我應(yīng)該在牢房重生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到了這里?!闭f罷,他攤攤手?!昂昧耍@就是關(guān)于火焰頭,或者說,墨菲斯的故事。”
就在安比以為對話結(jié)束時(shí),梟首者那暗黑色的火焰卻緩緩轉(zhuǎn)動,再次聚焦在她身上。那低沉的嗡鳴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拋出了一個安比最不愿面對、卻早已預(yù)料到的問題:“輪到你了?!?/p>
安比的呼吸急促起來,她竭力遏制著自己的情緒:“我……不是自然誕生的人類。我是‘白銀軍’的產(chǎn)物。一個……復(fù)制體?!彼鲁隽四莻€冰冷的詞匯。
“我。”她指指自己。“代號‘零號’是復(fù)制品之一。還有其他人……‘一號’、‘二號’……‘十一號’……”她的聲音頓了一下,提到“十一號”時(shí),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波動了一下。
“從有記憶起,就是訓(xùn)練?!卑脖鹊难凵褡兊每斩矗路鹪谀曋硞€看不見的訓(xùn)練場?!拔ㄒ坏摹菹ⅰ桥菰跔I養(yǎng)液里……”她苦笑了一下。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某個至關(guān)重要的節(jié)點(diǎn),聲音更加冰冷:“為了測試‘兵器’的完美程度,他們下達(dá)了一個命令: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證明對指令的絕對服從。”安比的聲音里多出一抹苦澀?!拔覉?zhí)行了。毫不猶豫。刀鋒劃過喉嚨……那一刻,我證明了我是完美的‘零號’,是他們最成功的‘作品’?!?/p>
“后來……”安比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波動,幾乎難以察覺,“白銀軍決定,‘兵器’只需要一件。最完美的‘零號’就夠了。他們命令我……處決掉最后一個幸存的姐妹,‘十一號’?!?/p>
“我第一次違背了命令……”安比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拒不執(zhí)行命令,自刎了?!?/p>
“我的‘遺體’……”安比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充滿諷刺的弧度,“像一件報(bào)廢的垃圾,被他們丟棄到了城外的垃圾場。在那里……”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餐廳的墻壁,落到了里面那個正在氣呼呼地向著繩匠兄妹抱怨賬單的身影上,“是妮可。她在垃圾堆里翻找……把我‘撿’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睏n首者若有所思的摩挲著下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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