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超人：殘陽
第八章：第8次采訪——超市里的“圍攻”與被踩碎的青草蛋糕
距離西區(qū)廢墟的采訪過去五天，開心超人幾乎沒出過房間。白天用被子蒙住頭假裝睡覺，晚上就坐在書桌前，盯著那只皺巴巴的千紙鶴發(fā)呆。左胳膊上的新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卻比之前的每一道都疼——不是皮肉疼，是那種刻在骨子里的、連呼吸都能牽扯到的疼。
這天早上，粗心超人突然敲響了他的房門，聲音帶著慌張：“開心超人，不好了！超市里有居民說看到你‘偷東西’，現(xiàn)在大家都在找你，桃子姐姐說需要你去解釋一下！”
開心超人猛地坐起來，心臟“咚咚”直跳——他根本沒去過超市，怎么會被說“偷東西”？不用想也知道，又是灰心星球的人搞的鬼。他想拒絕，可一想到居民們會因為“偷東西”更厭惡他，還是掀開被子下了床：“我去?！?/p>
他沒穿超人服，只是套了件普通的灰色外套，把左胳膊的傷疤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出門前，甜心超人塞給他一盒青草蛋糕：“你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路上吃點墊墊肚子?！?/p>
蛋糕的甜味透過包裝盒傳出來，是他以前最喜歡的味道，可現(xiàn)在卻讓他覺得喉嚨發(fā)緊。他捏著蛋糕盒，跟著粗心超人往超市走——路上的居民看到他，都遠遠地避開，有人還對著他指指點點，小聲說“就是他，偷東西的超人”。
超市門口圍滿了人，幾個穿保安制服的人守在門口，看到他來，立刻攔?。骸安辉S進！你這種偷東西的人，不配來我們超市！”
“我沒有偷東西！”開心超人急忙解釋，“我根本沒來過超市，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一個穿圍裙的阿姨從人群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空的零食包裝袋，“這是我在超市貨架上撿到的，上面有你的指紋！你還想狡辯？”
包裝袋上確實有淡淡的紅色指紋——是他的機械臂指紋，可他根本沒碰過這個牌子的零食。他剛想拿出機械臂證明“指紋是偽造的”，人群里突然沖出一個男人，一把搶過他手里的青草蛋糕盒，扔在地上：“還敢?guī)С缘膩?？是不是想再偷點東西回去？”
蛋糕盒摔在地上，青草蛋糕掉了出來，被男人一腳踩碎——綠色的奶油混著餅干屑，粘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像一灘被踩爛的污漬。
“我的蛋糕……”開心超人的聲音有點發(fā)顫，那是甜心超人花了一早上做的，是他這幾天唯一能感受到的溫暖，卻被人這樣踩在腳下。
“你的蛋糕？”男人冷笑，又踩了一腳蛋糕，“你這種小偷，也配吃蛋糕？我看你就是靠偷東西活下來的！”
周圍的居民們開始附和，有人撿起地上的石子朝他扔過來，有人大喊“把他抓起來送警察局”，還有人去扯他的外套，想看看他胳膊上的傷疤，說“小偷都有記號”。
開心超人死死抓著外套，不讓他們扯掉——他不能讓別人看到胳膊上的劃痕，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在自殘，否則只會被罵得更慘。他想后退，卻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只能任由石子砸在身上，任由他們推搡、辱罵。
“別打他！”粗心超人想護著他，卻被幾個居民拉開，“他沒有偷東西，我可以證明！”
“你是他的隊友，當(dāng)然幫他說話！”有人大喊，“你們超人都是一伙的，沒一個好東西！”
開心超人看著地上被踩爛的青草蛋糕，看著居民們憤怒的臉，看著粗心超人被拉著動彈不得，突然覺得一陣眩暈——機械臂的舊傷又開始疼了，疼得他眼前發(fā)黑，耳邊的辱罵聲也變得模糊。
他好像看到了甜心超人做蛋糕時的樣子，看到了小心超人偷偷修機械臂的背影，看到了宅博士擔(dān)心的眼神——隊友們都在相信他，可他卻連保護自己、保護一塊蛋糕的力氣都沒有。
“我沒有偷東西……”他對著空氣小聲說，聲音輕得像耳語，“我真的沒有……”
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超市的廣播突然響了——是桃子姐姐的聲音，帶著急切：“大家別沖動！超市的監(jiān)控已經(jīng)調(diào)出來了，偷東西的不是開心超人，是有人假扮他！監(jiān)控里能清楚看到那個人的臉，和開心超人不一樣！”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保安急忙拿出平板電腦，播放監(jiān)控視頻——畫面里的“開心超人”雖然穿著同款外套，卻能看出身形比真正的開心超人瘦一圈，偷完東西后還故意留下了帶紅色指紋的包裝袋。
“原來是假的……”有人小聲說，“我們是不是誤會他了？”
“可能是灰心星球的人搞的鬼吧……”
居民們的語氣漸漸軟了下來，有人還悄悄往后退了退，避開了開心超人的目光。那個踩碎蛋糕的男人，也尷尬地別過頭，沒再說話。
開心超人看著監(jiān)控視頻，心里卻沒有一點“沉冤得雪”的輕松——他需要靠監(jiān)控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需要別人來替他辯解，他自己說的話，永遠都沒人相信。
桃子姐姐趕過來，扶著他的胳膊：“沒事了，誤會澄清了，我們回去吧?！?/p>
他沒有動，只是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被踩爛的青草蛋糕——奶油已經(jīng)混了泥，餅干也碎成了渣，根本不能吃了。他捏著一小塊餅干，眼淚掉在上面，把灰塵暈開了一小片。
“開心超人……”桃子姐姐看著他的樣子，心里一陣發(fā)酸。
“我沒事，”他慢慢站起來，把碎蛋糕放進塑料袋里，“就是有點可惜，甜心超人做了很久的蛋糕?！?/p>
回去的路上，他手里一直攥著那個塑料袋，里面的碎蛋糕硌得手心生疼。粗心超人在旁邊小聲道歉：“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還讓你的蛋糕被踩碎了……”
“不是你的錯，”開心超人搖搖頭，“是我自己沒用，總是讓大家擔(dān)心?！?/p>
回到宅家，他把碎蛋糕倒進垃圾桶，然后躲進了房間。他沒有拿美工刀，只是坐在書桌前，盯著那只千紙鶴發(fā)呆。窗外的陽光很好，透過窗戶照在書桌上，卻照不進他心里——那里的陰霾，好像越來越厚，厚得連一點光都透不進來了。
他摸了摸左胳膊上的結(jié)痂，又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片止痛藥。機械臂不疼了，身上的傷口也不疼了，可心里的疼，卻像潮水一樣，一波比一波洶涌。他想，或許下次，他真的該離開星星球了——離開這個讓他遍體鱗傷，卻從未給過他一絲溫暖的地方。
可他又知道，他不能走。只要還有一個人需要他保護，只要隊友們還在身邊，他就必須留下來，繼續(xù)做那個“陽光”的開心超人，繼續(xù)硬著頭皮，去面對那些無休止的質(zhì)疑和辱罵。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下次再被誤解、再被圍攻時，他還能不能有勇氣，再站起來，再說一句“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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