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覓捧著那株多肉,指尖輕輕撫過葉片,指腹蹭過葉片邊緣的薄絨,眼底卻漫上一層化不開的傷感。
她望著多肉鮮活的綠意,仿佛透過那抹綠看到了千年似水的過往,唇瓣抿成一道淺弧,晶瑩的淚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那神情里藏著的是無人知曉的悵惘與思念,似是這株多肉牽起了她心底最柔軟也最酸澀的記憶。
錦覓“這是肉肉…”
彥佑“云渺水茫,彈指千年,這些年??!你們把自己苦苦修煉的靈力,都給了我,說是要報那日救命之恩。其實,我哪里會差你們那點靈力,能有你二人偶爾陪我做伴聊天,我就歡喜不盡了。”
云汐“其實我……我們還你靈力,也并不全是因為你,如果那日不是我們非要拉著她,出水鏡玩,就不會遇到窮奇。”
云汐“如果不遇到窮奇的話……所以我現(xiàn)在想做的,都是為了贖罪?!?/p>
云汐垂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袖,布料被捏出幾道深深的褶皺,指節(jié)泛白。
她睫毛輕輕顫著,像蝶翼般扇動,眼底是化不開的沉郁,似有細碎的光在眸底閃爍——那是未落下的淚。
風掠過她的發(fā)梢,卷起幾縷碎發(fā)貼在頰邊,她卻渾然不覺,只定定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氣息都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每一寸姿態(tài)里都藏著無人能懂的掙扎與愧疚,仿佛那“贖罪”二字是她背負了千年的枷鎖,壓得她連呼吸都透著沉重。
錦覓抬眸看向云汐,眸子里的傷感淡了些,多了幾分溫軟的疼惜。
她輕輕抬手,掌心覆在云汐微顫的肩上,指尖帶著刻意放柔的力度,聲音是刻意放柔的輕緩
錦覓“汐汐,你看你,又說傻話了。那日出水鏡,我也鬧著要去,若不是我貪玩……”
她頓了頓,垂眸時眼尾掠過一絲澀意,隨即又揚起淺淺的笑,梨渦若隱若現(xiàn)
錦覓“所以啊,哪來的你一人贖罪,要罰,也是我們一起擔著?!?/p>
彥佑“我知道你們還放不下她嘛?所以特地讓你二人看看,你們最愛的朋友,正在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在你身邊啊!”
云汐“撲哧君,那她還能變回以前那個,又能說話又會唱歌,又會跑又會跳的肉肉嗎?”
彥佑張了張嘴,卻最終只是沉默著。
他看著云汐眼底的期待與思念,像細碎的星光在閃爍,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緊,指腹抵著布料,喉間似有千言萬語,卻被一股酸澀堵得發(fā)緊。
空氣靜了片刻,他才緩緩垂下眼,長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那沉默里藏著的,是無人知曉的惋惜與無奈。
彥佑眸色沉了沉,抬手輕輕拍了拍云汐的肩,掌心帶著點安撫的溫度
彥佑“這個嘛…也不是全無指望???”
彥佑“只要遇到那個大羅金仙…”
錦覓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有細碎的星光在眸中閃爍,連眼角都染了雀躍。
她往前湊了湊,身子微微前傾,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雀躍,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指腹蹭過布料的紋路
錦覓“大羅金仙,那我們是不是去天界,就可以找到大羅金仙啦!”
她說這話時,心底滿是對“肉肉”能回來的殷切期盼,那股子天真的執(zhí)拗里,是她對昔日好友最純粹的牽掛,仿佛只要到了天界,所有的遺憾都能被圓滿。
彥佑“等閑是無緣相見了,除非你們修成正果,飛升成仙。”
云汐“可我們連這小小的水鏡都出不去呢?”
云汐望著水鏡的方向,霧氣在水鏡邊緣緩緩流動,手指悄悄蜷縮起來,指尖抵著掌心,唇瓣抿成了一條淡淡的線。
她眼神里的期待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淺淺的落寞,那落寞像細小的漣漪,在她眼底緩緩漾開,是對“出不去”的現(xiàn)實最無聲的悵惘。
彥佑“萬法皆空,唯因果不空,昨日之日不可留,該放下啦!好好修行,有朝一日,多肉仙子會醒過來的,變回你們記憶里的那個肉肉?!?/p>
夜幕下的布星臺,在幽藍的光暈里如秘境般鋪展,細碎的星輝落在碎石小徑上,泛著微光。
潤玉獨身立于小徑中央,月白長袍在微涼的夜風中輕揚,衣擺掃過地面的碎石,身旁跟著一只小巧的靈獸——獸耳尖尖綴著淡金,尾巴輕輕晃著,掃過地面時留下淺淺的光痕。
四周是錯落的圓形星陣,星軌紋路里流轉(zhuǎn)著淡淡的星輝,仿佛每一道紋路里都藏著天地星辰的奧秘,整個布星臺在深邃夜色的籠罩下,既神秘又莊嚴,潤玉與小獸的身影在其中,似是要與這星軌之境融為一體。
潤玉“今日霜降尾火虎,就布九星尾宿吧!”
潤玉話音落定,抬手輕輕撫上身旁靈獸的絨毛,指尖動作溫柔且專注,像在觸碰易碎的珍寶,眼神在幽藍星輝的映襯下,多了幾分靜謐的溫和。
那靈獸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周身騰起淡淡的白光,與布星臺的星陣交相輝映,一人一獸的互動,在這神秘莊嚴的星軌之境里,添了一抹細膩的溫情。
潤玉立于布星臺中央,周身騰起幽藍的靈力光芒,如漣漪般向四周星陣擴散,靈力拂過星軌時,泛起細碎的光紋。
那些錯落的圓形星軌隨之亮起,細碎的星輝在沙地上流轉(zhuǎn),仿佛與他的法術(shù)氣息共鳴。
靈力化作的光絲纏繞著星陣,遠處的星座圖案也隨之閃爍,整個布星臺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下,充滿了天地星辰的韻律,每一道紋路都在靈力的催動下,緩緩勾勒出星象的輪廓,神秘而莊嚴。
潤玉布罷星象,收了靈力,衣袂輕擺間步下布星臺,足尖落在碎石上,悄無聲息。
不多時,便行至那云霧繚繞的南天門宮闕前——云霧里裹著淡淡的金光,宮闕檐角的風鈴在風里輕響。
只見天兵垂手而立,甲胄上泛著冷光,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
“夜神殿下”
那聲音平穩(wěn),卻隱隱透著對這位司星之神的敬重,是天界規(guī)制下,屬官對主上該有的姿態(tài)。
潤玉微微頷首,下頜線繃成沉穩(wěn)的弧度,那姿態(tài)沉穩(wěn)有度。
他轉(zhuǎn)身,一襲白衣在光影交錯的天宮道上輕揚,衣擺掃過臺階的白玉欄桿,一步步走入那云霧與金光交織的殿宇深處,背影在恢弘的宮闕景致里,透著一股執(zhí)掌星軌的清冷與肅穆。
在邁入殿宇的剎那,一道青綠的光影如靈蛇般緊隨其后,悄無聲息地沒入他的衣袂間——那光影細如絲線,泛著淡淡的熒光,似有靈性。
它在潤玉周身流轉(zhuǎn)片刻,便與他的氣息相融,一同隱于那金碧輝煌的宮闕深處,無人察覺這抹異象,只余潤玉的白衣在殿內(nèi)的光暈里,愈發(fā)顯得清寂。
潤玉剛?cè)氲顑?nèi),鼻尖掠過一絲異樣的氣息,似帶著草木的腥氣,身形猛地一轉(zhuǎn),白衣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
只見一道青綠霧氣驟然襲來,霧里裹著細碎的暗光,他眼神一凜,抬手間,幽藍靈力在掌心凝聚成盾,穩(wěn)穩(wěn)抵在那團霧氣前。
那霧氣在靈力的阻隔下翻涌不定,像被困住的藤蔓,而潤玉的姿態(tài)沉穩(wěn)如淵,白衣在殿內(nèi)的光影里,襯得他周身氣息愈發(fā)清冷銳利,眸底沒有絲毫慌亂。
潤玉抵擋住青綠霧氣后,手腕微旋,靈力盾帶著一股力道,將那團霧氣往旁一甩。
霧氣散去,一道黑色人影如鬼魅般顯現(xiàn),身姿縹緲,黑袍在風里翻飛,在殿內(nèi)光影里忽明忽暗,透著一股詭異的懸疑感,仿佛與這殿宇的幽暗融為一體,叫人看不真切其面目。
二人瞬間交上手,掌風相撞的剎那,靈力激蕩,卷起殿內(nèi)的燭火,光影搖曳。
潤玉與那黑影手掌相擊,一股巨力傳來,二人同時被震開數(shù)步,潤玉足尖抵著地面,穩(wěn)住身形,黑袍人則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定。
潤玉身形穩(wěn)穩(wěn)落地,面色平靜無波,絲毫不見慌亂,那雙眸在幽暗殿內(nèi)依舊清明,仿佛早已預(yù)料到這場交鋒,周身氣息冷冽如舊,靜待對方下一步動作。
未等那黑影再有動作,潤玉指尖已凝起水藍色靈力,靈力在指尖流轉(zhuǎn),化作數(shù)道冰棱直朝其攻去——冰棱泛著冷光,帶著凌厲的氣息。
黑衣人勉強抵擋幾招,黑袍被冰棱劃開一道口子,見難以招架,當即從袖中擲出一枚赤紅靈火珠,珠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灼熱的弧線。
潤玉迅速撐起幽藍冰霧結(jié)界格擋,冰霧與靈火珠相撞,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可那珠子灼熱至極,竟穿透結(jié)界,震得他手臂一麻,指尖的靈力都晃了晃。
他忙將珠子甩向旁側(cè),靈火珠撞在殿柱上,濺起火星。
趁這間隙,那黑衣人化作一縷青煙,朝著棲梧宮的方向疾馳而去,青煙在殿內(nèi)一閃,轉(zhuǎn)瞬便沒了蹤影。
見那縷青煙朝著棲梧宮方向逃竄,潤玉眸色一沉,眼底掠過一絲冷意,絲毫沒有遲疑,足尖輕點地面,白衣身影如流光般緊隨其后,衣袂在空中劃過殘影,朝著青煙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