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y(tǒng)溫馨提示?！?/p>

電子音突然軟了些，卻像塊冰碴子落進剛緩過勁的氛圍里。屏幕里的木船正隨著浪慢慢漂，孫悟空剛從耳朵里掏了點耳垢彈掉，聞言突然頓?。话姿刎懩笾善康氖种妇o了緊，望向遠處模糊的海平面——那里本該是西湖的方向，此刻卻只有翻涌的黑浪；聶小倩往船舷縮得更緊了，指尖摳著木頭縫，指甲泛白。

“你們?nèi)齻€是穿越了?！毕到y(tǒng)的聲音平平靜靜，卻字字砸在人心上，“也就是說，你們不能回到各自的書里，是回不去的地方了?！?/p>

“比方說——”它頓了頓，像是在確認名字，“白素貞，您既已化形至此，便回不去西湖了，保安堂的許仙，怕是也再難見到。”

白素貞的指尖顫了顫，瓷瓶“當啷”一聲掉在船板上，滾到聶小倩腳邊。她沒去撿，只是望著黑浪發(fā)愣，眼里那點溫和的光慢慢暗下去——當年在西湖斷橋撐傘的雨，保安堂里熬藥的煙，好像突然被這黑海的風吹得沒了影。

“聶小倩姑娘，”系統(tǒng)又看向縮在船尾的身影，“您也回不去蘭若寺了。別說那姥姥，便是寧采臣，怕也再無相逢之日?！?/p>

聶小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眼淚砸在船板上，洇出小小的濕痕。她本就孤苦，寧采臣是這世上少有的對她溫和的人，如今連這點念想都被掐斷，哭聲里裹著的委屈，比剛才怕海妖時更重。

“還有您，孫悟空大圣。”系統(tǒng)最后看向船頭的紅影，“花果山也回不去了。那些猴孫，那片桃林，都留不住了?！?/p>

孫悟空猛地回頭，火眼金睛里爆起團火氣，金箍棒“哐”地往船板上一戳，差點把木頭戳穿：“放屁！俺老孫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怎么就回不去？”

“此乃萬界移動屏幕的檢驗穿越機制。”系統(tǒng)的聲音沒半點起伏，“從您來時的地方到了這另一個地方，便算是‘穿’了。想要回去，就得完成這里的事，過關(guān)斬棘——這就是穿越的規(guī)矩?！?/p>

“規(guī)矩規(guī)矩！又是規(guī)矩！”孫悟空攥著金箍棒的手青筋暴起，卻沒再砸船板，只是盯著黑浪咬牙——他不怕打怪，不怕闖禍，可一想到那些在花果山等他的小猴孫，心里竟空落落的，像被誰剜了塊桃肉。

屏幕外的陳曉看得眼圈紅了，在手機上敲彈幕：【他們好可憐啊……都回不去家了】。王斌也皺著眉，指尖懸在輸入框上，半天沒敲出字——他想起自己租的那間小破屋，雖然擠，可至少能回去，可這三個書中人，連個能回的地方都沒了。

吳承恩在小框里重重嘆了口氣，別過頭沒再看屏幕；蒲松齡捏著線裝書的手緊了緊，眼里也泛了紅；馮夢龍望著白素貞失神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他們寫故事時，哪曾想過，筆下的人真要面對這般“回不去”的苦。

船板上，白素貞慢慢撿起瓷瓶，用袖子擦了擦，遞到聶小倩面前，聲音啞啞的：“別哭了……哭也沒用。”她頓了頓，又看向?qū)O悟空，“大圣，系統(tǒng)說要過關(guān)斬棘才能回去……那我們便闖闖看?！?/p>

孫悟空沒吭聲，只是把金箍棒往肩上又挪了挪，目光掃過哭著的聶小倩，又掃過失魂的白素貞，最后望向黑浪深處——回去的路難，可總不能在這兒耗著。

黑浪又開始翻涌，這次卻沒人再怕海妖。心里裝著“回不去”的苦，反倒生出點硬氣來——不管前路有多少關(guān)要闖，總得試試，萬一呢？萬一真能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