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在石桌中央晃了晃,“夜間降臨”的提示音剛落,聶小倩就攥著白素貞的袖口閉緊了眼,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她怕黑,更怕那不知藏在哪個影子里的狼人。白素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卻悄悄碰了碰腰間的瓷瓶——里頭除了辟谷丹,還藏著她從南洛寺帶出來的驅邪符,真要出事,總能擋一下。
孫悟空沒閉眼。他頂著“獵人”的標識,坐姿卻比誰都繃得緊,火眼金睛在黑暗里亮得像兩簇小火星,掃過那九個NPC的身影。有個披黑袍的巫師正低著頭,袍角在地上蹭出輕微的沙沙聲;扛斧頭的壯漢靠在椅背上,手卻沒離斧柄;最角落里的小女孩把玩偶抱得死緊,玩偶的眼睛在幽光下泛著詭異的紅。
“狼人請睜眼?!毕到y(tǒng)的聲音帶著點黏膩的濕意,像狼舌舔過石頭。
黑暗里突然有兩道影子動了——是那黑袍巫師,還有抱著玩偶的小女孩。巫師抬起頭時,臉在幽光下泛著青灰,嘴角咧開個極不自然的弧度;小女孩沒抬頭,卻用玩偶的臉對著聶小倩的方向,手指在玩偶背上輕輕敲了敲,像在選獵物。
孫悟空的指尖在金箍棒上扣了扣,沒出聲。他看見巫師對小女孩比了個口型——是“平民”的方向,而聶小倩頭頂?shù)摹捌矫瘛睒俗R,在幽光下剛好能看清。
“狼人請選擇獵殺目標?!?/p>
小女孩突然把玩偶往聶小倩那邊一指,動作又快又狠。巫師跟著點頭,眼里閃過點兇光。
聶小倩像是被什么盯上了,身子猛地一顫,往白素貞懷里縮了縮。白素貞的心提了起來——她是女巫,這會兒本該等系統(tǒng)問“是否使用解藥”,可她連狼人是誰都沒完全看清,只敢攥緊了瓷瓶,指尖沁出冷汗。
就在這時,孫悟空突然咳嗽了一聲。聲音不響,卻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楚。他故意把金箍棒往桌腿上一磕,“咚”的一聲,嚇得那小女孩手一抖,玩偶掉在了地上。巫師也愣了愣,轉頭看向孫悟空,眼里閃過點慌亂。
“風大?!睂O悟空扯了扯嘴角,聲音粗聲粗氣的,“椅子晃?!?/p>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卻像根刺扎在兩個狼人心里。巫師猶豫了下,沒再堅持指聶小倩,轉而指向了那個扛斧頭的壯漢——大概是覺得獵人不好惹,先捏軟柿子。小女孩也趕緊點頭,彎腰去撿玩偶時,肩膀還在抖。
“狼人請閉眼?!?/p>
系統(tǒng)的聲音落下,黑暗里的兩道影子重新僵住。白素貞松了口氣,剛要等系統(tǒng)問解藥的事,卻聽見石桌旁傳來“噗通”一聲——是那扛斧頭的壯漢,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喉嚨上多了道細細的血痕,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沒料到自己會被選中。
“天亮了。”系統(tǒng)的聲音又亮了起來,地磚重新透出熒光,只是這次的光泛著點紅,“昨晚,獵人玩家出局。”
眾人都愣住了——那壯漢頭頂?shù)摹矮C人”標識還亮著,怎么會被獵殺?孫悟空瞇了瞇眼,瞥見巫師偷偷把什么東西往袍袖里塞——是根細得像發(fā)絲的銀針,針尖還沾著血。
“開始發(fā)言?!毕到y(tǒng)催促道。
巫師第一個開口,聲音沙?。骸拔沂瞧矫?。昨晚沒看清,不過獵人出局……說不定是狼人想殺神職,誤打誤撞了。”他說著瞥了眼孫悟空,“倒是孫先生剛才夜里動靜大,該不會是心虛吧?”
小女孩也跟著點頭,怯生生地說:“我……我也是平民。我聽見孫先生敲東西,還以為是他要做什么呢?!?/p>
聶小倩嚇得沒敢說話,只攥著白素貞的手搖頭。白素貞深吸一口氣,站起身道:“我是女巫。昨晚救了人——不過不是獵人,是這位小姑娘?!彼室庵噶酥感∨?,見巫師臉色微變,心里更確定了幾分,“我瞧見有人對她動手,用了解藥?,F(xiàn)在看來,狼人大概是想殺平民,沒料到殺錯了獵人?!?/p>
她這話半真半假,卻把矛頭引向了別處。孫悟空跟著道:“俺也是平民。不過俺覺得那巫師不對勁——他說話時老往袍袖里摸,藏啥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巫師的袍袖。巫師慌了,猛地站起來:“你胡說!我沒有!”
“沒有就把袖子卷起來看看?!睂O悟空挑眉,金箍棒往地上一戳,“敢不敢?”
巫師的臉瞬間白了,往后退了兩步。小女孩也跟著慌了,抱著玩偶就想跑。
“不用看了?!卑姿刎懲蝗婚_口,聲音冷了些,“狼人是他們兩個?!彼龔男浯锩鰪堯屝胺?,往巫師腳下一扔,符紙“騰”地燃起藍火,巫師慘叫一聲,袍袖里的銀針掉了一地,身子竟慢慢顯出了狼形——半人半狼,獠牙外露。小女孩也尖叫著變成了小狼崽,抱著的玩偶“啪”地碎了,露出里面的狼毛。
“游戲結束?!毕到y(tǒng)的聲音響起來,帶著點無奈,“好人陣營勝利?!?/p>
兩只狼人瞬間被藍火吞噬,化成了兩縷黑煙。石桌上的卡牌暗了下去,地磚的紅光也退了。聶小倩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發(fā)白,卻還是抬頭對孫悟空和白素貞小聲說了句:“謝謝……”
孫悟空撓了撓頭,沒說話,只是把掉在地上的玩偶撿起來,遞給聶小倩:“沒壞?!?/p>
白素貞輕輕拍了拍聶小倩的背,望著地上那灘沒散的血痕,心里還在發(fā)顫——剛才要是孫悟空沒出聲引開狼人,此刻倒在地上的,說不定就是聶小倩。這狼人殺的游戲,比打海妖、闖地獄都讓人發(fā)冷——畢竟刀藏在暗處,防都防不住。
屏幕外的王斌早把彈幕刷成了【猴哥神助攻!】【白姐姐太聰明了!】,陳曉卻盯著那灘血痕發(fā)愣,小聲嘀咕:“這游戲也太恐怖了……”
吳承恩在小框里嘆了口氣:“人心叵測,哪怕是游戲里,也藏著這么多陰狠。”蒲松齡點頭:“是啊,比鬼嚇人多了?!?/p>
孫悟空扛起金箍棒,往出口的方向走:“下一個地方啥時候到?這地方憋得慌?!?/p>
白素貞扶著聶小倩跟上,回頭看了眼石桌上還亮著的“勝利”標識,只覺得這勝利來得比想象中沉重多了。游戲世界的恐怖,從不是刀光劍影,是你睜眼時,分不清身邊人是人是狼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