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那繡球還拋不拋???”仆從提著個繡滿纏枝蓮的紅綢繡球,氣喘吁吁追上來,手里的燈盞晃得光影細碎,“掌柜的特意備下的彩頭,您方才說要……”
袁善見腳步一頓,指節(jié)攥著折扇骨泛了白。眼角余光越過攢動的人頭,恰好瞥見那抹淺粉身影正站在糖畫攤前,何昭君舉著支畫著兔子的糖畫湊在她耳邊說著什么,她垂著眸,鬢邊銀釵隨著點頭的動作輕輕晃,連側(cè)臉的弧度都軟得像團棉花。
他喉結(jié)滾了滾,突然拔高聲音:“拋!”
話音落,手一揚,那團鮮紅的繡球便順著風勢,直直往樓下程少商的方向墜去。周遭人群頓時起哄,連何昭君都踮著腳往那邊瞧,唯有周以棠的動作頓了頓,手里剛接過的糖畫棍微微傾斜,琥珀色的糖液順著棍尖滴在青石板上,凝成小小的光斑。
袁善見的目光自始至終沒離開過那抹淺粉。他看著她抬頭望過來,眼神里似乎有片刻的怔忡,隨即又飛快垂下眼,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糖畫棍,連嘴角那點淺淡的笑意都淡了幾分。沒有驚訝,沒有追問,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仿佛他拋出去的不是什么示好的繡球,只是尋常的燈影。
“好個沒良心的!”袁善見在心里暗罵,折扇“唰”地展開,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緊抿的唇線。方才在燈架旁瞧見程少商時的那點新鮮勁兒,此刻全變成了煩躁,像被貓爪撓著心尖。他分明是故意拋給程少商的,分明是想看看她會不會在意,可她倒好,連個眼神都吝嗇給!
樓下的喧鬧還在繼續(xù)。程少商接住繡球時愣了愣,隨即像是想起什么,轉(zhuǎn)手就把繡球塞給了身邊的侍女,轉(zhuǎn)身跟著樓垚往另一個方向走了,連頭都沒回。
仆從看得目瞪口呆:“這……袁公子,程姑娘她……”
“閉嘴!”袁善見收了折扇,轉(zhuǎn)身就往暗處走,腳步比剛才更急,耳尖卻悄悄紅了。他哪里是真的想給程少商繡球,不過是想逼周以棠多看他一眼,可她倒好,竟真的半點反應都沒有!難不成前幾日李子樹下的話,全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而糖畫攤前,周以棠看著袁善見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心里那點酸澀漸漸淡了,反倒升起一絲說不清的放松。他拋繡球給程少商,約莫是真的對程姑娘上心,那之前首飾鋪的爭執(zhí)、李子樹下的惦念,大抵真的是她想多了。
這樣也好。她輕輕攥了攥手里的絹帕,帕子里包著的那枚小小的玉扣硌著手心。再過幾日,母親就要提起與袁家的親事了,若是他心里有了別人,或許……或許就會拒絕這門親事,那樣她也就不用再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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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昭君還在旁邊絮絮叨叨:“沒想到袁大才子竟瞧上了程少商,不過程少商方才那模樣,倒像是不怎么樂意,也是,樓垚待她那般好……”
周以棠聽著,輕輕“嗯”了一聲,抬手咬了口糖畫,甜膩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卻壓不住心底那點若有若無的空落落。她望著遠處漸暗的天色,燈火依舊璀璨,可心里那片剛松快些的地方,卻像被風吹過,涼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