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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兄弟”的邊界與失控的心跳
崔思廷那句“不是因為林薇”和那個倉促的“早安吻”，像兩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延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持久的漣漪。冰層的確在消融，但融化的冰水卻讓前路變得泥濘而曖昧，關(guān)系非但沒有明朗，反而進入了一種更加……難以定義的奇怪階段。
沈延似乎找到了一種全新的、能夠“合理”靠近崔思廷的方式——打著“好兄弟”的旗號。
這天早上，沈延踩著點沖進教室，手里拎著兩袋豆?jié){和幾個包子。他把自己那份叼在嘴里，然后極其自然地把另一份放到了崔思廷桌上，含糊不清地說：“喏，順路買的，肉包，沒放蔥?！?/p>
崔思廷正在默寫英語單詞，筆尖頓了頓，抬眸看了他一眼。沈延立刻咧開一個堪稱燦爛（且心虛）的笑容，補充道：“謝禮！那天收留我的謝禮！好兄弟，別客氣！”
【好兄弟……】崔思廷看著那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又看了看沈延那故作坦蕩實則耳根微紅的樣子，沉默地接了過來?！班??！?/p>
課間，沈延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是口頭騷擾，而是開始了一些……超越以往“兄弟”范疇的肢體接觸。他會突然伸手揉亂崔思廷的頭發(fā)，在對方蹙眉看過來時，立刻笑嘻嘻地：“哎呀，頭上有灰，兄弟幫你拍拍！” 他會借口討論題目，把胳膊搭在崔思廷肩膀上，身體貼得極近，近到能聞到對方身上干凈的皂角香，然后在他身體微僵時，又若無其事地移開，指著題目說：“這里，這里，兄弟我沒懂！”
每一次觸碰，都像在試探一道無形的邊界。每一次用“兄弟”作為借口，都讓沈延的心跳漏掉一拍，既忐忑又帶著隱秘的興奮。
崔思廷的反應(yīng)則更為復(fù)雜。他依舊話少，但對于沈延這些打著“兄弟”名義的越界行為，他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明確地拒絕或表現(xiàn)出反感。他會默許那只手在他頭上作亂一兩秒，會在肩膀被搭住時身體僵硬一瞬卻并未立刻抖開，會在沈延靠近講解題目時，目光偶爾會從題目上移開，落在對方近在咫尺的、因為緊張而微微顫動的睫毛上。
【只是兄弟?！克噲D這樣告訴自己。【周明他們也經(jīng)常這樣?！?但為什么，當(dāng)沈延靠近時，他血液流動的速度會加快？為什么當(dāng)沈延的手指無意間擦過他的脖頸時，會帶來一陣細(xì)微的戰(zhàn)栗？這無法用邏輯完美解釋的生理反應(yīng)，讓他感到困擾。
而真正讓這種“奇怪”達到頂點的，是周明的一次“神助攻”。
月考結(jié)束，周明因為物理超常發(fā)揮，激動得難以自持，猛地一把摟住前排男生的脖子，在那男生臉上狠狠“?！绷艘豢?，大聲嚷嚷：“兄弟！多虧你考前給我看的筆記！愛死你了！”
那前排男生也是個神經(jīng)大條的，笑罵著推開他：“滾蛋！惡心死了！”
全班哄堂大笑，都覺得這再正常不過——直男之間的把戲嘛。
沈延看著這一幕，眼睛卻猛地亮了。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絕佳的理論依據(jù)，猛地轉(zhuǎn)過頭，眼神灼灼地看向旁邊的崔思廷。
崔思廷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緊。
下一秒，沈延湊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種模仿來的、夸張的“兄弟情深”表情，飛快地在崔思廷臉頰上親了一下！
“吧唧”一聲，清脆響亮。
雖然只是一觸即分，但那股溫?zé)崛彳浀挠|感，和沈延身上特有的、帶著陽光活力的氣息，卻清晰地烙印在了崔思廷的感官上。
整個教室仿佛安靜了一瞬。
沈延親完，立刻直起身，強裝鎮(zhèn)定，甚至學(xué)著周明的語氣，大聲（但聲音有點發(fā)飄）說：“兄弟！這次月考多虧你平時‘輔導(dǎo)’！謝了！” 他特意加重了“兄弟”和“輔導(dǎo)”兩個字，試圖將這一切合理化。
全班同學(xué)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笑聲。
“臥槽！沈延你更狠！”
“學(xué)神你也敢親？不怕被凍住嗎？”
“牛逼啊延哥！”
沒有人覺得奇怪，只覺得是沈延又在搞抽象行為，模仿周明罷了。甚至連周明都樂呵呵地豎起大拇指：“延哥！學(xué)得快啊！”
只有兩個人僵住了。
崔思廷整個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臉頰被親過的地方像著了火，滾燙的溫度迅速蔓延開，甚至燒到了耳根。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的聲音，咚咚咚，快得幾乎要失控。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性分析、邏輯模型在這一刻全部失靈。他應(yīng)該推開他，應(yīng)該冷下臉，應(yīng)該……但他什么都沒做，只是僵硬地坐在那里，感受著臉頰上那殘留的、揮之不去的觸感，和心底那片被徹底攪亂的平靜湖面。
沈延表面上跟著大家嘻嘻哈哈，心里卻早已慌成了一團亂麻。天知道他剛才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他緊緊盯著崔思廷的反應(yīng)，看到對方?jīng)]有立刻推開他或者露出厭惡的表情，心里稍稍松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悸動和一種做賊心虛般的緊張。他不敢再看崔思廷，慌忙轉(zhuǎn)過身，假裝和周明插科打諢，但泛紅的脖頸和微微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他。
林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手里的筆差點被她捏斷。她看著沈延那拙劣的表演，看著崔思廷那罕見的、近乎呆滯的反應(yīng)，看著周圍一群直男還在那傻樂呵……
【艸?。。?！】她在心里發(fā)出了土撥鼠尖叫?！具@他媽是“兄弟”？?。∵@眼神拉絲都快拉成蜘蛛網(wǎng)了！崔思廷你耳朵紅得快滴血了你看不見嗎？！沈延你手抖什么抖？！還有你們這群傻子！這能一樣嗎？！周明那是真兄弟，你們這他媽是借殼上市！是暗度陳倉！是……】
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這倆人，一個仗著“兄弟”的名頭瘋狂試探，一個明明心慌意亂卻還在那里自我欺騙！這關(guān)系哪里是復(fù)原了？這分明是走上了一條更加曲折、更加曖昧、也更加危險的“好兄弟”之路！
放學(xué)鈴聲響起，沈延幾乎是落荒而逃，沒敢再等崔思廷。
崔思廷獨自收拾著書包，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他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被親過的臉頰，那里仿佛還殘留著某種陌生的、滾燙的印記。
【好兄弟……親一下……也沒什么？】他試圖用周明的例子來說服自己。
【但為什么……】他回想起沈延靠近時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那急促的呼吸，那看似夸張實則藏著緊張的語氣……
【這和周明……不一樣。】
他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但哪里不一樣，他又無法用清晰的邏輯語言來描述。那是一種感覺，一種超越了“兄弟”范疇的、讓他心跳失序、方寸大亂的感覺。
關(guān)系變得更加奇怪了。
在“好兄弟”的掩護下，某些真實的情感正在悄然滋生、蔓延，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兩顆悸動不安的心。
一個在“兄弟”的幌子下肆意試探，滿足著靠近的渴望。
一個在理性的掙扎中節(jié)節(jié)敗退，感受著冰封世界的徹底崩塌。
而這一切，在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尤其是周明）眼里，不過是“他倆終于又和好了，還比以前更鐵了”的證據(jù)。
只有林薇，看著崔思廷獨自離開時那略顯迷茫的背影，和沈延之前倉惶逃跑的方向，絕望地意識到——這倆人的“好兄弟”戲碼，怕是才剛剛拉開序幕，并且，注定會演得漏洞百出，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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