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的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回響，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刺入慕容云澤的耳膜。
“慕容云澤?！?/p>
這個名字，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咒語，瞬間擊碎了他所有的偽裝。
他不是什么冷酷的“幽靈”，他只是一個三個月前還在為畢業(yè)論文和工作發(fā)愁的普通大學生，一個被高薪招聘的謊言騙到這座人間地獄的倒霉蛋。
兜帽下的臉龐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他強迫自己站穩(wěn)，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喉嚨，，他自以為的冷靜，在身份被徹底揭穿的這一刻，薄如蟬翼。
張峰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細微的反應，那是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欣賞。
“看來，你對我能查到你的過去，感到很意外?！睆埛寰従徸叩骄乒袂?，自顧自地倒了兩杯暗紅色的酒液，“一個毫無背景的畢業(yè)生，能在血鎮(zhèn)活下來，甚至在我的地盤上掀起這么大的風浪。你是個異類，慕容云澤?！?/p>
他將其中一杯推到辦公桌的邊緣，自己則端著另一杯，倚靠在桌邊。
“黑水碼頭的表演，很精彩?！睆埛迤妨艘豢诰?，閉上眼睛，仿佛在回味，“時機的把握，混亂的制造，對人心的利用……你不是一件工具，你是個藝術家。”
他按下面前的一個按鈕，辦公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亮起，精準地復現(xiàn)了當晚的每一個細節(jié)。
“我的序列血衛(wèi)，他們是完美的殺戮機器?！睆埛逯钢Ｐ椭心菐讉€代表血衛(wèi)的黑點，“精準、高效、絕對服從。但他們?nèi)鄙倌闵砩献钪匾臇|西——在規(guī)則之外思考的能力，以及……不惜一切活下去的野性?！?/p>
他的手指在空中劃過，鎖定了幽靈那道穿梭于槍林彈雨中的軌跡。
“你看，這里，你利用蝰蛇的炸彈，挑起雙方的猜忌，這是心理戰(zhàn)。這里，你用電磁脈沖制造了三秒的黑暗，這是技術壓制。還有這里……”張峰的目光落在那枚被放大的手術刀上，“這是宣告，是談判。你告訴我，你有掀桌子的能力，但你只想拿走一張能讓你活下去的牌?！?/p>
他關掉投影，目光灼灼地看著慕容云澤。
“我手下有無數(shù)條忠誠的狗，但我缺少一頭能帶著狗群撕碎敵人的狼。”
張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我不需要一個藏在陰影里的刺客。我需要一把能指揮群狼的頭刀。”
“從今天起，序列七血衛(wèi)，由你來指揮。”
這個提議，荒謬得讓慕容云澤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讓一個外人，一個剛剛還在被追殺的“騙子”，直接空降成為自己最核心部隊的指揮官。這是何等的瘋狂，又是何等危險的試探。
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活路，也是一個一旦踏入就再也無法回頭的深淵。
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了兜帽下那雙因為恐懼和求生欲而亮得驚人的眼睛。
“為什么是我？”慕容云澤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你手下有無數(shù)比我更強大、更忠誠的人。我只是個外人，一個隨時可能背叛的變數(shù)?！?/p>
“忠誠？”張峰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忠誠是最廉價的東西，尤其是在血鎮(zhèn)，我能給他們的，別人也能。但你不同。”
他向前傾身，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能給我?guī)怼@喜’，而驚喜，是這潭死水里最寶貴的東西?！?
慕容云澤沉默了，他明白了，張峰是個賭徒，而自己，就是他看中的一張鬼牌。
“最后一個問題?！彼⒅鴱埛宓难劬Γ爸笓]他們，去對抗誰？你費盡心機得到的‘原液’，又準備用在什么地方？我需要知道，我踏上的是一艘什么樣的賊船。”
這個問題，讓張峰臉上的笑容徹底綻放。他滿意地大笑起來。
“好！很好！一個只懂服從的蠢貨，不配指揮血衛(wèi)?！?/p>
他重新走到落地窗前，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血鎮(zhèn)。
“你看這血鎮(zhèn)，像一潭死水，規(guī)則腐朽，每個人都活在‘血神’虛假的恩賜里?！彼穆曇糇兊每駸岫统?，“而我要的，是打破這一切，我要改變規(guī)則，我要……成為新的規(guī)則！”
他轉(zhuǎn)過身，眼中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至于‘原液’……它是通往新神座的鑰匙。而你，將有機會成為第一個，見到新神誕生的人。”
慕容云澤走上前，端起了桌上那杯為他準備的酒。
他看著杯中如血的酒液，想起了被騙來這里后經(jīng)歷的種種絕望與掙扎。他不想死。為了活下去，他可以變成任何人，做任何事。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食道，也點燃了他心中最后的瘋狂。
“成交?！?/p>
張峰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按下一個通訊按鈕，對著手腕上的終端下達了命令。
“讓柒他們七個，到地下一號訓練室集合?！?/p>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給他們介紹一下……他們的新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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