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里的笑語聲此起彼伏，蘇夫人拉著香見與玉妍，耐心教她們改了稱呼

“快，跟著承安叫璃兒一聲姑母?！?/p>

“姑母?！倍她R聲喚道，聲音清亮又乖巧

蘇夫人又指著蘇廷煥：“這是祖父?！?/p>

“祖父?！?/p>

指著蘇逸塵：“這位是大伯父?！?/p>

“大伯父?！?/p>

指著蘇逸霄：“這是二伯父?！?/p>

“二伯父?！?/p>

最后看向蘇承安，她們也不再拘謹(jǐn)?shù)胤Q“蘇小公子”，而是跟著府里的規(guī)矩，輕聲喚了句：“承安?！?/p>

蘇承安抬眸，對著二人溫和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正說著笑，蘇逸霄放下茶盞，語氣輕緩地提起一事：“對了，明年八月皇上要選秀，屆時(shí)后宮事務(wù)需太后主持，若璃怕是還得回宮一趟。”

若璃正捻著一塊梅花酥往嘴里送，聞言挑了挑眉，咽下點(diǎn)心后笑著打趣：“選秀有什么可愁的？依我看，反倒有樂趣——后宮添新人，說不定還能挑幾個(gè)合眼緣的美人呢?！?/p>

這話一出，滿室頓時(shí)笑開了。蘇廷煥搖著折扇失笑，蘇逸塵繃著的嘴角也泄出笑意，蘇承安垂下眼睫，唇邊泛起淺淡的弧度，香見與玉妍更是捂著嘴，眼里滿是笑意地看向若璃。暖閣里的氣氛，因這一句玩笑愈發(fā)輕快起來

……

蘇逸霄見狀，放下茶盞探過身去，用指腹輕輕捏了捏若璃的臉頰，語氣帶著幾分寵溺的調(diào)侃：“你這丫頭，倒會(huì)說玩笑話。那選秀是給皇上挑嬪妃的，可不是給你挑玩伴的。再者說了，就算你挑得再合眼緣，人家選入宮也得留在紫禁城，難不成還能跟你回圓明園萬方安和，陪你調(diào)香投壺、自在快活？”

他指尖剛一用力，蘇逸塵便伸手拍開了他的手，眉頭微蹙卻沒真惱，只沉聲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妹妹胡鬧，瞧把她臉都捏紅了?！?/p>

眾人目光落在若璃臉上，果然見她臉頰泛著淡淡的粉暈。若璃順勢往蘇逸塵身邊湊了湊，笑著哼了一聲：“還是大哥疼我，比二哥好?！?/p>

蘇逸霄收回手，故作不滿地輕刮了下她的鼻尖：“小沒良心的，剛還跟我笑鬧，轉(zhuǎn)頭就倒向大哥了?！?/p>

暖閣里的笑聲更盛，蘇夫人看著兒女間的互動(dòng)，滿眼都是欣慰的笑意

“這選秀的由頭，還是張廷玉先在折子上提的。”蘇逸霄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語氣平靜地補(bǔ)充道

一旁的蘇承安適時(shí)開口，將前因后果道來：“根源是皇后先前為了顯節(jié)儉，硬是把后宮冬日的炭火都減了半，這事兒鬧得人心惶惶，才讓張大人和皇上都動(dòng)了心思——借著選秀添些新人入宮，也好制衡制衡皇后的勢頭?！?/p>

“冬日炭火減半！？”香見與玉妍聞言雙雙愣住，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開口追問，“竟是皇后的意思？”二人下意識(shí)地對視一眼，眼底滿是難以置信——她們從前在圓明園見過瑯?gòu)脦状?，也淺淺相處過，印象里她端莊溫和，實(shí)在不像是會(huì)做這種苛待宮人、不顧旁人冷暖的事

“弘歷登基才多久，滿打滿算半年都不到?！比袅樕系男σ獾诵讣鉄o意識(shí)地捻著袖口的孔雀繡紋，語氣里添了幾分憂愁，“先前海蘭胎落，查來查去都沒個(gè)準(zhǔn)信，后宮本就人心不安；這才多久，瑯?gòu)糜纸柚?jié)儉的由頭苛待宮人，這宮里的日子，怕是難得清凈了?！?/p>

蘇廷煥、蘇逸塵、蘇逸霄與蘇承安四人聞言，默契地對視一眼，只各自端起茶盞，用飲茶的動(dòng)作掩去了眼底的深意

……

……

“娘~”若璃往蘇夫人懷里又蹭了蹭，煙綠色的裙擺掃過榻邊的白狐裘，語氣嬌得像浸了蜜，“我在園子里悶了這許久，好久沒去玉翠樓瞧新出的首飾了~”

蘇夫人被她這副撒嬌模樣逗得笑眼彎彎，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指尖觸到細(xì)膩的肌膚，語氣寵溺得沒邊：“你呀，都當(dāng)太后了還跟個(gè)小姑娘似的?！痹掚m這么說，手卻緊緊攬著她的肩，當(dāng)即應(yīng)下，“好，明日一早就備車，帶你和香見、玉妍三個(gè)姑娘去玉翠樓挑首飾，看中什么都給你們買。”

“太好了！”若璃眼睛一亮，直起身往香見、玉妍身邊湊，“你們聽見沒？明日能去玉翠樓啦！”

香見抿著唇笑，耳尖泛起淺粉；玉妍早已滿眼歡喜，拉著香見的手輕輕晃了晃

蘇逸霄見狀笑著打趣：“這一聽說能買首飾，倒比方才提梅花酒還上心?！?/p>

蘇承安也忍不住彎了唇角，蘇廷煥與蘇逸塵望著若璃鮮活的模樣，眼底滿是縱容的笑意，暖閣里剛沉滯下去的氣氛，瞬間又被這股嬌憨的歡喜烘得熱絡(luò)起來

“那可不！”若璃轉(zhuǎn)頭看向蘇逸霄，下巴微微一抬，唇角卻輕輕噘著，帶著點(diǎn)小委屈，“我都三年沒回蘇府過除夕了，也整整三年沒踏過玉翠樓的門——你瞧瞧我發(fā)間這支青鸞步搖，還是雍正九年你送我的呢，戴了這許久，早該換些新鮮樣式了。”她說著，指尖輕輕撥了下發(fā)間的綠寶石墜子，墜子叮咚輕響，倒襯得那點(diǎn)嗔怪愈發(fā)嬌憨

蘇逸霄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發(fā)頂：“是二哥的不是，竟讓咱們的太后娘娘委屈了這么久。明日去玉翠樓，二哥做東，只管挑最喜歡的，把這三年的都補(bǔ)上?！?/p>

若璃一聽能去玉翠樓，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海棠，當(dāng)即轉(zhuǎn)頭湊到蘇夫人跟前，悄悄朝她眨了眨眼，聲音又軟又甜還帶著點(diǎn)小機(jī)靈：“娘~方才二哥說了，明日買首飾他付錢呢！”

蘇夫人被她這副順勢“敲竹杠”的模樣逗得笑出了聲，指尖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你這丫頭，倒會(huì)順桿爬?！?/p>

“合著我成冤大頭了？”蘇逸霄在一旁聽得真切，佯裝氣悶地探過身，伸手輕輕捏住若璃的臉頰往中間攏，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寵溺

若璃臉頰被捏得鼓成了小圓臉，說話都含糊不清，忙扭頭朝蘇逸塵的方向伸著脖子呼救：“唔~大哥救我！二哥又欺負(fù)人！”

蘇逸塵端著茶盞，看著兄妹倆鬧作一團(tuán)的模樣，唇邊綻開一抹淺淡的輕笑，慢悠悠開口：“自己惹的二弟，自己想法子脫身?！?/p>

暖閣里頓時(shí)笑聲連片——蘇廷煥搖著折扇低笑，香見捂著嘴眉眼彎彎，玉妍看得直樂，蘇承安也忍不住彎了唇角。銅爐里的紅羅炭燒得正旺，暖融融的熱氣裹著滿室笑語，把除夕的喜慶勁兒烘得愈發(fā)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