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塵與蘇逸霄并肩漫步,朝著游廊深處走去
廊下的小夏子、云香、云林正沉浸在琴音余韻里,見二人走來才猛然回神,連忙躬身行禮:“參見大將軍,參見大學士?!?/p>
蘇逸塵與蘇逸霄抬手輕擺,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目光早已越過眾人,落在了游廊盡頭撫琴的那道身影上,輕聲喚道:“若璃?!?/p>
……
若璃聽到熟悉的聲音,指尖剛離開琴弦,便笑著側(cè)過頭——只見蘇逸塵與蘇逸霄立在暖光與寒風的交界處,一個沉穩(wěn)如松,一個溫潤似玉
她眼睛一亮,連忙起身,提著裙擺快步朝二人跑去,寶紅色襦裙的裙擺隨動作輕揚,襟間金線牡丹仿佛也活了過來,珊瑚珠在暖陽下閃著細碎的光
蘇逸塵與蘇逸霄這還是頭回見若璃穿得這般艷麗——寶紅襯得她膚白勝雪,既有牡丹的雍容貴氣,又有芍藥的風情靈動,再加上她跑過來時眼底的雀躍與嬌憨,恰好中和了華服的厚重,多了幾分少女的鮮活清雅
二人看著她朝自己奔來的模樣,都不由得微微一怔,眼底的溫柔更甚,連周身的寒氣都似被這抹艷色驅(qū)散了大半
……
若璃跑到二人面前,仰頭看著蘇逸塵與蘇逸霄,嘴角噙著笑,語氣帶著幾分嬌俏的打趣:“哎呀,你們都好久沒來瞧我了!每月只知道吩咐人送些好玩的、好看的過來,是不是早就忘了你們最可愛的妹妹啦?”
蘇逸霄被她逗得輕笑出聲,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語氣寵溺:“傻丫頭,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你可是我們蘇家最寶貝的姑娘,誰敢忘?”
若璃揉了揉被捏過的鼻子,眼底帶著幾分疑惑:“可你們怎么偏偏這個時候過來?還有一個半月就要回蘇府過除夕了,到時候不是就能見著了嗎?”
“你啊,心思都放在玩上了?!碧K逸霄無奈地搖搖頭,解釋道,“香見和玉妍的嫁衣、首飾,還有嫁妝與聘禮,我和大哥剛親自送到杏花春館,想著過來看看你?!?/p>
“嫁衣哎!”若璃一聽“嫁衣”二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語氣里滿是期待,眼底還悄悄掠過一絲羨慕——女子對嫁衣的憧憬,大抵是刻在骨子里的
蘇逸塵與蘇逸霄將她眼底的羨慕看得真切,心里不由得一軟
璃兒自十六入宮,從未有過尋常女子出嫁的機會,更沒穿過屬于自己的嫁衣
蘇逸塵率先開口,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寶紅襦裙上,語氣溫柔:“璃兒,你今日這身衣裳,艷而不俗,華貴又靈動,其實很像嫁衣。”
蘇逸霄看著若璃眼底藏不住的心動,忍不住輕笑出聲,語氣帶著幾分篤定:“有什么難得的?璃兒如今是太后,想要件合心意的衣裳,還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說罷,他微微俯身,湊近若璃耳邊,聲音放得輕柔又鄭重:“二哥這就讓人用最好的正紅色鳳尾紗,再請宮里宮外最頂尖的繡娘,給你做一件獨一無二的嫁衣——繡上翩躚的蝶紋,再綴上各色圓潤的珍珠,紅紗映著彩珠,蝶紋似要飛出來一般,保證讓你滿意。”
若璃聽到“正紅色鳳尾紗”“獨一無二”,心尖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先前的羨慕化作真切的期待,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眸,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雀躍:“真的嗎?二哥真的會給我做?”
一旁的蘇逸塵看著妹妹這般鮮活的模樣,眼底的溫柔更甚,他伸手輕輕攏了攏若璃被風吹得微亂的衣領(lǐng),聲音沉穩(wěn)又寵溺:“真的。你想要什么,無論是衣裳首飾,還是別的玩意兒,大哥和二哥都會給你尋來,絕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p>
若璃聽得心花怒放,當即伸手抱住蘇逸霄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先前一身寶紅襦裙襯出的三十歲太后的雍容華貴淡了幾分,眼底滿是十六歲少女對嫁衣的憧憬與雀躍,鮮活得像個沒長大的姑娘
……
蘇逸霄被她晃得心頭發(fā)軟,順勢收攏手臂,將她往身邊拉了拉,帶著幾分無奈又寵溺的笑意問道:“是不是又把庫房里堆得滿滿的鳳尾紗,拿了些出去送給來避暑的八位新小主了?”
見若璃眼神微微閃躲,他又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就是心太軟,自己的庫房被你折騰得空了大半,這么傻乎乎的,往后可怎么辦?”
他太懂若璃的性子——她就喜歡看年輕姑娘們穿著鮮亮衣裳、鮮活熱鬧的模樣,哪怕自己的寶貝料子被分光,也半點不心疼,這份純粹,讓他既愛又無奈
若璃被說中了心思,連忙眨巴著眼睛轉(zhuǎn)移話題,拉著蘇逸塵和蘇逸霄往內(nèi)室走:“大哥二哥快進來坐,外頭風大?!?/p>
她率先爬上鋪著白狐裘的軟榻,蜷著腿坐下,軟榻被炭火烘得溫熱,襯得她愈發(fā)嬌憨;蘇逸塵與蘇逸霄則在靠近軟榻的太師椅上坐下,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內(nèi)室里燃著紅羅炭銅爐,暖意融融,云香和云林很快端來茶點——琥珀色的木樨清露、清甜的枇杷飲,還有精致的廣寒糕與荷花酥,一一擺在案上,香氣縈繞在暖閣里,格外愜意
若璃端起木樨清露喝了一口,清甜的香氣在舌尖散開,又拿起一塊荷花酥小口咬下,酥皮簌簌落在唇邊,她含糊著笑道:“那些料子給她們穿才好看呢!弘歷后宮里的如月,本就有傾國傾城的模樣,她穿珊瑚紅的鳳尾紗,像只展翅的紅鳳凰,艷得晃眼;還有黛玉,眉眼間滿是靈氣才情,說話溫柔又通透,我可喜歡她了。”
蘇逸塵坐在一旁,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見她嘴角沾了點點酥皮,便伸手用指腹輕輕碰掉,動作自然又溫柔。蘇逸霄看得好笑,挑眉打趣道:“聽你這語氣,是有多喜歡那位武陵春色的昭貴人?”
若璃被問得一怔,抬眼定定看了看蘇逸塵,又瞧了瞧蘇逸霄,手指悄悄攥緊了裙擺,抿著唇?jīng)]敢立刻回答——她知道這話若是說出來,多半要被兩位兄長教訓
“嗯?怎么不說話了?”蘇逸霄見她這副模樣,愈發(fā)覺得有趣,追問了一句
若璃這才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就是覺得她好。要是年齡夠,她沒入宮的話,想她做我嫂嫂都行……”
話剛說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蘇逸霄的手就伸了過來,輕輕捏住她兩邊臉頰,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你這丫頭,嬪妃也敢這么想?真是越大越?jīng)]規(guī)矩了!”
一旁的蘇逸塵臉色沉了沉,眼底掠過一抹復雜的情緒,伸手輕輕拍下蘇逸霄的手,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隨后俯身用指腹蹭了蹭若璃被捏得泛紅的臉頰,聲音放得極柔:“別聽你二哥胡說,他就是嚇你?!?/p>
若璃被捏得臉頰微熱,見蘇逸塵伸手解圍,下意識便將臉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尋求庇護的小貓,軟乎乎的模樣瞬間沖淡了方才的緊張
隨后她轉(zhuǎn)向蘇逸霄,小嘴微微撅起,輕輕哼唧了一小聲,帶著幾分委屈又嬌憨的控訴,像是在說“二哥欺負人”。
蘇逸霄見狀,無奈地“嘖”了一聲,抬眼看向蘇逸塵,眼神里滿是“你瞧瞧她”的無奈——明明是這丫頭先亂說話,偏偏有人一護著,她就敢反過來擺臉色,這脾氣,全是他們慣出來的
蘇逸塵指尖輕輕摩挲著若璃溫熱的臉頰,語氣放得格外柔和,像是怕驚擾了她一般:“今年除夕,不回蘇府了,我和逸霄就在園子里陪你過。”
見若璃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又補充道:“蘇府這幾個月忙著籌備年后五月初的婚事,里里外外都亂得很,我們留在這兒陪你,也省得來回折騰。這事我和逸霄已經(jīng)商量好了,也跟玉妍、香見說過了,她們也說除夕能和你一起在萬方安和熱鬧熱鬧。”
指尖下的肌膚細膩溫軟,一如兒時那般,他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無論歲歲年年如何變,他們總想把最好的陪伴,都留給這個放在心尖上的妹妹
若璃聽了蘇逸塵的話,當即笑著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側(cè)過身朝著外間揚聲喚道:“小夏子。”
“奴才在!”小夏子很快從廊下進來,躬身候著,手里還捧著剛溫好的茶盞
“你去吩咐小祿子他們,把東游廊的屋子收拾出來,給大哥二哥住。”若璃話音剛落,頭頂忽然被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疑惑地抬起頭:“嗯?大哥怎么了?”
蘇逸塵收回手,溫聲解釋:“不用那么麻煩,就住卐字房主殿旁游廊的西廂房就好,離你這兒近,方便照看。另一側(cè)的東廂房空著,正好留給過來的香見和玉妍,省得再折騰”
小夏子連忙應道:“奴才明白!這就去吩咐人收拾,保證把屋子拾掇得干凈暖和?!闭f罷,又躬身行了一禮,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生怕打擾了兄妹三人說話
……
若璃眼底閃著雀躍的光,笑著拍手道:“今年除夕就在萬方安和,我、大哥、二哥,再加上香見和玉妍,咱們五個好好守歲!不到子時,誰也不許先睡!”
蘇逸霄聽得忍俊不禁,挑眉打趣:“好啊,這規(guī)矩我應了。不過得加一條——誰要是先撐不住睡著了,元日那天,可得當著我們的面,自己喊三聲‘小懶豬’。”
這話一下戳中了若璃的舊事,她臉頰瞬間浮起紅暈,又氣又惱地瞪著蘇逸霄:“二哥!不許提我十歲那年守歲睡著的事兒!大哥你看他,又拿我以前的事取笑我!”
一旁的蘇逸塵看著妹妹氣鼓鼓的模樣,也忍不住笑出聲,眼底滿是縱容:“好了逸霄,別總逗她了?!?/p>
若璃立刻順著話頭哼了一聲,挺直脊背強調(diào):“就是!除夕不許說我以前的糗事兒!如今香見和玉妍都要和承安成婚了,我可是她們的姑母,得有姑母的樣子,哪能再被你們笑話!”
蘇逸霄見她氣鼓鼓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濃,連忙放緩語氣哄道:“可不是糗事,那分明是可愛。真的,不騙你——那時候你才十歲,守歲守到后半夜,頭一點一點的,最后直接趴在桌案上睡著了,嘴角還沾著點心渣,我和大哥怎么叫都叫不醒,父親母親還有祖父都笑了,只能把你抱回房。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心里暖暖的,特別開心?!?/p>
一旁的蘇逸塵聽著,也忍不住輕笑出聲,指尖輕輕拂過案上的茶盞,眼底滿是回憶的溫柔——那些年陪著若璃長大的細碎時光,如今想來,每一段都是珍貴的念想
若璃聽蘇逸霄細數(shù)兒時模樣,羞得眼尾都泛了紅,指尖輕輕絞著衣角,可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最后還是笑了出來,聲音軟乎乎的:“那……那也不能在香見、玉妍她們小輩面前說呀!我如今是她們的姑母,要是讓她們知道我小時候這樣,多沒面子~”
蘇逸塵與蘇逸霄看著她又羞又較真的模樣,都忍不住輕笑出聲,蘇逸塵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溫聲應道:“好,聽你的,只咱們兄妹知道。”
蘇逸霄也點頭附和,眼底滿是縱容——只要她開心,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