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秦管理的故意為之，還是上一次的樣本提取實在耗了太多的體力，

肉體上的傷已經(jīng)恢復(fù)，但是身體卻十分虛弱，沒有營養(yǎng)劑的供給，迫不得已之下，屠蘇酒朝著水面上漂浮著的已經(jīng)發(fā)臭的魚伸出了手，

機械性的送入口中，幾乎沒有咀嚼，魚肉像是化掉的布丁，帶著濃烈的腥臭滑進胃里，比剛出生時包裹著自己的羊水還要臭

但它仿佛失去了味覺般，一口一口的將爛魚吃掉

因為它必須要吃，它需要能量活著，它還沒有見到秦浮，他說過會等它的…

它靜靜的漂浮在魚缸中，看著爛肉渣被過濾器吸走，看著另外一條爛魚在水面上起起伏伏，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漆黑的深淵，注視著慢慢沉到底部的少年

等過濾器將所有污穢吸走，等再次將胃部翻涌上來的東西重新咽下，休息室的門口總算有了動靜

‘秦浮’臉上帶著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緩步走到魚缸前，隔著玻璃與沉底的少年對視

“你應(yīng)該知道，你已經(jīng)沒有價值了…”

刻意拖長語調(diào)，戲謔的看著魚缸內(nèi)那人的表情變化，但他只從那灰色的眼睛中看到了平靜到接近空洞的瞳孔，如同死魚般的渾濁眼睛呆滯的看著他

“……”

對于屠蘇酒的沉默，‘秦浮’像是根本不在意，繼續(xù)說道

“想活命嗎？”

原本空洞的眼神仿佛如燭火被風(fēng)吹動般晃了一下，緩慢的眨了一下眼，視線終于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你要我做什么？”

由于虛弱聲音有些小，再加上隔著水與玻璃還有過濾器運轉(zhuǎn)的噪音掩蓋，聲音模糊不清，但站在魚缸前的人還是聽清楚了

‘秦浮’像是對它的識趣十分滿意，嘴角都上揚了幾分

“乖，只要你乖，在我對你失去興趣前，你會活著”

「又是乖嗎…」

屠蘇酒沒有立刻答應(yīng)，扭回了頭，轉(zhuǎn)動眼球看向水面上漂浮著的死魚

那條魚通體灰色，平平無奇，由于長時間泡在水里未被處理，魚皮已經(jīng)有些泛白，幾片鱗片脫落，被過濾器吸走

但屠蘇酒知道，這是由融入了自己基因的魚卵孵化而出的魚，死前鱗片的顏色形狀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換句話說，剛剛吃的尸體算是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才誕生沒多久，

那些實驗員們將它切下的肉抽出的血融入進了各種生物基因之中，

有無數(shù)帶有自己基因的生命誕生于這個實驗基地中，同時也有無數(shù)的生命在痛苦中消逝

也許是秦管理的惡趣味，他總喜歡把失敗的實驗體拿去投喂給屠蘇酒，

第一次時它并不知情，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魚缸之中數(shù)天，沒有營養(yǎng)液也沒有食物，在即將昏迷時看著丟進魚缸的死魚，想也不想就狼吞虎咽的吞進腹中

而在一旁的秦管理卻露出殘忍的笑，告訴了它真相——那是含有它基因的產(chǎn)物

屠蘇酒原本還在慶幸空虛的胃部終于得到了充實，聽聞此言胃里頓時翻江倒海，

但為了不被活活餓死，喉結(jié)艱難的蠕動，將翻涌上來的東西重新咽下，不知是生理淚水還是悲傷的淚水，黑色的液體散開，染黑了魚缸中的一小片水域

秦管理像是很喜歡這樣的游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而之后又變本加厲

發(fā)霉的魚干，腐爛的魚尸，甚至還有一整碗的新鮮程度不同的魚籽，看著里面還在蠕動的蛆，屠蘇酒拒絕了進食

它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秦浮’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碗里黏糊糊的東西，然后送進了他自己口中

在屠蘇酒震驚的目光中掐著它的臉，嘴對嘴將那些惡心的東西渡了過去

那溫?zé)岬纳囝^突然變長，卷著那些漿糊直直的滑入了它的胃里

它雙目瞪大，瞳孔擴散，被巨大的沖擊刺激的大腦一片空白

下意識的咬了下去，細(xì)小尖銳的牙齒咬斷了那根長舌，還沒等把舌頭抽出來那舌頭就仿佛有意識一般直接劃過食道鉆進了胃里，還在蠕動著攪動胃里的東西

胃部嚴(yán)重痙攣卻吐不出任何東西，舌頭盤踞在胃里，像是找到了個舒適的窩，慢慢沒了動靜

它已經(jīng)忘記它是怎么把那碗黏糊糊的東西吃下去的了，它只記得那舌頭排泄出來的時候還在動…

思緒回籠，屠蘇酒看著面前笑得一臉溫和的‘秦浮’，不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法子，它下意識的就想要拒絕

但是為了活下去，為了見到秦浮…

屠蘇酒閉上眼，輕聲開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