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肉與異狀

濃烈的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鉆，熏得人頭暈。

林楓盯著那兩具尚且溫熱的尸體，喉嚨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餓，太餓了。那點雜糧和肉干早就耗空了，胃里像是燒著一團火，灼得他眼睛都有點發(fā)綠。

但他沒立刻沖過去。

他攥緊了木棍，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這么重的血腥味，天知道還會引來什么玩意。他忍著饑餓和腿疼，拖著棍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先走到那頭灰狼旁邊。狼脖子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撞斷了，眼睛還半睜著，沒了神采。他又慢慢挪到野豬那邊。這大家伙更慘，肚子上被狼牙撕開個大口子，腸子都快流出來了，哼哧哼哧的喘氣聲已經(jīng)沒了，徹底死透了。

確認安全，林楓這才松了口氣，差點軟倒在地。饑餓感立刻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比剛才更兇猛。

他抽出別在腰后那柄銹跡斑斑的柴刀——這是他從村里帶出來最像樣的家伙了。對著野豬厚實的皮毛，他有點無從下手。這玩意太糙了，柴刀又鈍。

試了幾下，只在豬皮上留下幾道白印子。他喘著氣，有點著急。血腥味越來越濃了。

他換了個地方，找到野豬脖子上被狼咬開的傷口，那里皮肉翻卷著。他咬著牙，用柴刀對準那傷口，使勁往下切割。銹刀割肉的感覺滯澀又惡心，溫熱的血濺到他手上、臉上，帶著一股濃重的腥氣。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切下來不大不小一塊暗紅色的肉。也顧不上生熟了，直接在衣服上擦了擦血水，塞進嘴里就咬。

一股強烈的腥臊味和生肉的血腥氣瞬間充斥口腔，肉質(zhì)堅韌，幾乎嚼不爛。他強忍著反胃的沖動，硬是囫圇吞了下去。生肉滑過喉嚨的感覺怪異無比，但落入空蕩蕩的胃里，確實帶來了一絲實實在在的填充感。

他喘了口氣，又割下一塊，強迫自己往下咽。連吃了好幾塊，肚子里那股燒灼般的饑餓感才稍微壓下去一點。

不能再吃了，生的吃多了要出事。他看著這龐大的肉源，又發(fā)起愁來。怎么保存？他根本沒工具處理這么多肉。

只能盡量了。他選了些相對好的部位，費力地切割成條，掛在一旁的樹枝上晾著，希望能風干。又找了些大片干凈的樹葉，包了好幾大包鮮肉。做完這一切，他累得幾乎虛脫，渾身沾滿了血污和泥土，像個野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晚的山林更危險。

他不敢在原地多待，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背起那幾包沉重的肉，手里還提著一串肉條，拄著木棍，艱難地尋找過夜的地方。最終，他在一處山壁凹陷進去的地方找到了個淺洞，勉強能容身。

撿來干柴，用最后一點力氣引燃篝火?；鹧嫔v起來，驅(qū)散了黑暗和寒意，也帶來了一絲安全感。他把一塊肉串在削尖的樹枝上，放在火上烤。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誘人的肉香慢慢彌漫開來，比剛才的生肉味好聞太多了。林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塊逐漸變得焦黃的肉，不停地咽著口水。

烤得差不多了，也顧不上燙，他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燙！香！

粗糙的肉質(zhì)經(jīng)過火烤，雖然依舊算不上美味，但比起生肉已是天壤之別。滾燙的肉塊混合著焦香填滿口腔，扎實的飽腹感讓他幾乎幸福得嘆息出來。他狼吞虎咽，很快就把一大塊肉吃得干干凈凈，連指尖的油漬都舔了。

肚子里有了扎實的貨，身上也暖和了，疲憊感如同山一樣壓下來。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守著篝火，看著外面徹底黑透的山林，聽著不知名野獸的隱約嚎叫，心里卻比在空村子里時踏實了不少。

至少，暫時餓不死了。

他習慣性地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肉的緣故，身體發(fā)熱，那扳指的溫熱感似乎也更明顯了些。

他拿出那幾張破紙，借著火光又看了看。吃飽了，或許能再試試那站樁？

他休息了一會兒，感覺體力恢復了些，便起身在狹小的山洞里，再次擺開那個別扭的架子。

這一次，不知道是吃飽了有了力氣，還是習慣了，他居然比白天站得穩(wěn)了些。呼吸慢慢沉下去，小腹那點微弱的暖意再次出現(xiàn)。

與此同時，拇指上的玉扳指，那股溫吞的熱感悄然增強。而且，這一次，那熱流沒有亂竄，而是緩緩地、持續(xù)地流入他體內(nèi)，順著某種模糊的路線，向著他的四肢百骸蔓延開去。

所過之處，白天積累的疲憊和肌肉的酸脹感，竟然在快速地消散！就連那條傷腿，也傳來一陣陣輕微的麻癢，像是傷口在加速愈合！

更奇特的是，他感覺到剛吃下去的那大量獸肉所化的熱力，似乎也被這玉扳指引動的熱流帶動著，更有效地散入身體各處，被貪婪地吸收著。

這種體驗前所未有，舒暢無比。

林楓心中又驚又喜，全力維持著姿勢，感受著身體內(nèi)部這奇妙的變化。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玉扳指的熱流似乎與他體內(nèi)獸肉的熱力產(chǎn)生了某種共鳴，猛地變得灼熱起來！不再是溫吞，而是變得有些燙人！

同時，他隱約感覺到，自己身體吸收那獸肉熱力的速度似乎太快了，快到超出了負荷！經(jīng)脈隱隱傳來一種鼓脹的刺痛感，血液奔流加速，心跳砰砰狂跳，額頭青筋暴起，皮膚變得通紅，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呃！”他悶哼一聲，再也維持不住樁功，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雙手撐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滾燙，汗出如漿。

那灼熱感還在體內(nèi)亂竄，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

玉扳指依舊散發(fā)著高溫，燙得他拇指皮膚發(fā)紅。

他驚恐地看著扳指，又感受著體內(nèi)如同脫韁野馬般亂竄的熱流。

這……這是怎么回事？

吃太多了？還是這扳指和獸肉……起了什么不好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