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撞進扶風(fēng)那雙無喜無悲的眸子，那里面沒有憐憫，沒有催促，只有一種近乎絕對的力量，足以碾碎一切阻礙。

“我會為你復(fù)仇。”扶風(fēng)的聲音再次響起，像一句刻在夜色里的承諾，落在寂靜的江面上，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薛芳菲望著江面，漁火的光映在她眼底，明明滅滅。

她想起與沈玉容初遇時的溫言軟語，想起他親手將自己推入深坑時的冷漠，想起沈母與沈如云污蔑自己時的尖酸嘴臉，喉間泛起一陣刺骨的苦澀。

良久，她緩緩開口，聲音裹著江風(fēng)的沙啞，卻異常堅定：“我想親手報仇，求仙子助我?！?/p>

言罷，她緩緩跪下，額頭抵在冰冷的泥地上，姿態(tài)里帶著孤注一擲的虔誠，仿佛將此生最后的希冀，都寄托在了眼前這位清冷的仙子身上。

扶風(fēng)指尖捏著那枚泛著微光的身份牌卡牌，黑瞳里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輕蔑，語氣依舊是那副俯瞰眾生的淡漠：

“可以。獻祭你的靈魂，我便助你復(fù)仇?！?/p>

薛芳菲埋在泥地里的額頭微微一顫，卻未抬頭，只聽得扶風(fēng)繼續(xù)道：

“沈玉容被長公主看中，他為攀附權(quán)貴，親手將你推入死境向她投誠，如今在外人眼中，他仍是那個‘痛失愛妻’的癡情狀元郎，賺足了名聲與同情。”

江風(fēng)卷著漁火的光，在薛芳菲眼底晃出細碎的冷意。

她想起沈玉容在她靈前垂淚的模樣，想起旁人提起他時那句“沈狀元真是情深義重”，胃里一陣翻涌，指甲深深摳進了濕泥里。

“我可讓你，即刻成為長公主?！?/p>

扶風(fēng)的聲音陡然轉(zhuǎn)沉，帶著一種掌控命運的力量。

“借她的身份，住她的宮殿，用她的權(quán)勢——她為自己貪圖美色、助紂為虐的行為讓你無辜蒙羞，你更能操縱她手中的權(quán)柄，將沈玉容、沈家，還有那些幫兇，一一拖入地獄?！?/p>

薛芳菲猛地抬頭，眼眶泛紅卻透著決絕的光，她望著扶風(fēng)指尖那枚卡牌，仿佛看見了沈玉容驚慌失措的臉，看見了沈家眾人跪地求饒的模樣。

“成為她……”她低聲重復(fù)，喉間的苦澀被復(fù)仇的烈焰燒得滾燙，“只要能報仇，別說獻祭靈魂，就算讓我化身厲鬼，我也愿意?！?/p>

扶風(fēng)聞言，指尖輕輕一彈，那枚身份牌卡牌便飄到了薛芳菲面前，卡牌上“婉寧長公主”五個字泛著幽幽的光。

“明日此時，你會在長公主的寢殿醒來?！狈鲲L(fēng)的聲音漸遠，衣袍在夜色中輕揚，“記住你的承諾，復(fù)仇結(jié)束之日，便是你靈魂歸我之時?！?/p>

話音落，扶風(fēng)的身影已融入沉沉夜色，唯有那枚卡牌懸在薛芳菲眼前。

她伸手接住，卡牌入手微涼，卻似有一股力量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

薛芳菲望著江面，漁火依舊閃爍，可她眼底的迷茫早已被堅定取代——沈玉容，你欠我的，欠薛家的，明日起，我便以長公主之名，一一討還。

她緩緩起身，將身份牌緊緊攥在掌心，素色衣袍上沾著的泥點，在夜色里像極了即將燃起的復(fù)仇火星。江風(fēng)再次吹過，這一次，拂過她臉頰的，不再是涼意，而是帶著決絕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