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在柔軟的枯葉堆上，鼻腔灌滿潮濕的腐殖土氣息。蘇晴沒有跟下來，唐小雨也沒有。頭頂塌陷的窟窿透出幽藍光線，照著眼前這間地下石室。

四周墻壁刻滿密密麻麻的劃痕，每道都深淺不一。我湊近細看，發(fā)現全是同一個字：逃

"野哥..."

聲音從背后傳來，我猛地轉身。妹妹蹲在角落里，懷里抱著只死麻雀。她穿著褪色的碎花裙，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你不是..."我往前邁步，腳底傳來細碎響動。低頭一看，滿地都是麻雀尸體，每具都睜著漆黑的眼睛。

"那天你說要救我的。"妹妹抬起頭，嘴角裂到耳根，"可是你食言了。"

胸口的灼痛突然加劇。我伸手按住那里，指縫滲出黑血。那些血珠落在麻雀尸體上，瞬間讓它們睜開眼睛。

"現在輪到你了。"妹妹站起身，裙擺下伸出無數蒼白手臂，全都抓向我的腳踝，"當替死鬼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揮拳砸向最近的麻雀。尸體爆開時濺出濃稠的墨汁，沾在臉上竟像活物般往皮膚里鉆。耳邊響起尖銳笑聲，分不清是妹妹還是白無衣的聲音。

"別碰那些血！"唐小雨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她倒掛著從窟窿探出身子，長發(fā)垂下來掃過我的臉，"用玉符！"

我掏出已經滾燙的玉符。兩片殘片自動旋轉拼合，割破了我的掌心。血珠滴在麻雀尸體上，發(fā)出滋啦聲響。

"鑰匙終于齊了。"妹妹的表情扭曲成詭異的笑容，"多謝你幫我破解封印。"

整間石室開始震動。墻上的劃痕亮起紅光，組成一個巨大的門形輪廓。我感覺到體內有東西在躁動，像是要沖破肋骨。

"抓緊！"唐小雨甩下她的皮帶。我抓住那端系在手腕上，感覺整個人被往上拉。妹妹尖叫著撲過來，手指抓破我的褲腳。

窟窿外突然傳來刺耳剎車聲。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放他下來！"陌生男聲大喝。

唐小雨的手一抖，我差點摔下去。抬頭看見幾個穿制服的人影舉著手電，強光晃得睜不開眼。

"這是私人領地！"其中一人喊道，"你們在破壞文物！"

妹妹在下面咯咯直笑："警察叔叔來抓壞人啦\~"

我趁機扯斷皮帶，重重摔在地上。玉符碎片突然分開，分別烙在左右胸口。劇痛讓我跪倒在地，卻看見妹妹的身影開始扭曲。

"你敢！"她沖我尖叫，"你以為換了容器我就找不到..."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整個空間劇烈搖晃，門形輪廓越來越亮。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玉符上。這次不是任由力量涌動，而是主動引導它流向四肢百骸。

"抓住他！"有人跳進石室。

我撞向發(fā)光的墻面。在穿過那層光膜的瞬間，聽見無數聲音在耳邊炸響：陳昊的警告、趙子軒的遺言、蘇晴最后的叮囑...

還有母親的啜泣。

再睜眼時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消毒水味道刺得鼻子發(fā)酸，手背扎著輸液針管。床邊坐著個穿便衣的警察，正在翻看筆記本。

"醒了？"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能說說你在古宅里干什么嗎？"

我動了動干裂的嘴唇："找東西。"

"找到沒？"

窗外忽然傳來烏鴉叫聲。我轉頭看去，對街屋檐上站著只黑羽鳥，沖我眨了眨眼。

"找到了。"我說。

警察沒注意我的表情。他合上筆記本，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你運氣不錯。要不是文保所接到舉報，那破地方可能把你壓死。"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了，你妹妹的事..."

"我妹妹？"我猛地坐直身子。

"就是跳樓那個。"警察皺眉，"你說胡話的時候一直叫她名字。不過這事奇怪，監(jiān)控顯示她墜樓前一直在和你通電話。"

我的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鎖屏顯示有條新消息，來自唐小雨：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