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地下室，照亮了地上的尸體。我看到其中一具尸體的手指還在抽搐，像是在抓什么。腐臭味混著血腥氣往鼻子里鉆。

"是警察。"陳昊壓低聲音說，"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

腳步聲停在門口。有人在低聲說話，聽不清內(nèi)容。唐小雨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全是汗。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白無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聽著，不管接下來發(fā)生什么，都別讓他們靠近那個箱子。"

小柔歪著頭笑："哥哥，你覺得他們真是警察嗎？"

我還沒回答，門口傳來敲門聲。三長兩短。

"不對勁。"陳昊摸出一把折疊刀，"真警察不會這么敲。"

白無衣突然把我推向角落："蹲下。"

槍聲響起。木門炸開時我看到火光。兩個人影沖進(jìn)來，穿著和剛才一樣的黑衣。但這次他們戴著防毒面具。

"又來了。"小柔拍手，"這次是替死鬼嗎？"

我盯著她。她臉上還是那副笑容，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就像父親騙我說她去外地時一樣假。

其中一個黑衣人舉起注射器朝我撲來。唐小雨踹翻身邊的鐵皮箱，金屬撞擊聲在地下室炸開。我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某種液體濺在水泥地上的聲響。

"小心地上！"白無衣喊。

我跳到文件柜后面，膝蓋撞上去時疼得要命。陳昊已經(jīng)和一個人扭打在一起，他的刀劃過對方的手臂，黑色的血噴出來濺在墻上。

"這他媽是人血？"他罵著往后退。

另一個人直奔那個裝滿黑霧的箱子。小柔突然伸手一指："別讓他碰！"

話音未落，那人已經(jīng)拉開箱蓋。黑霧比之前更濃，瞬間吞沒了半個地下室。我聽到他慘叫，聲音聽著特別耳熟。

"趙子軒？"我脫口而出。

唐小雨拽著我往后退："醫(yī)院那個清潔工？他不是..."

黑霧里伸出一只手。趙子軒的臉從霧氣中浮現(xiàn)，皮膚正在一塊塊脫落。他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我，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角度。

"你父親..."他的聲音沙啞，"騙了所有人..."

我后背撞到墻，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流。鎖鏈印記燙得像燒紅的鐵，我能感覺到它在皮膚下蠕動。

"林野！"白無衣抓住我的肩膀，"看著我！現(xiàn)在必須選邊站！"

我喘不過氣。趙子軒的皮膚已經(jīng)掉光，露出下面發(fā)黑的肌肉。他的手指變成爪子，正一點(diǎn)點(diǎn)往我這邊爬。地上的黑血形成奇怪的紋路，像在畫什么圖案。

小柔突然唱起歌。是小時候母親哄我們睡覺時哼的搖籃曲?？涩F(xiàn)在聽起來特別刺耳，像是放壞的老唱片。

"住口！"我大吼。

她停下來，眼里閃著光："你看，你已經(jīng)開始覺醒了。"

我低頭看手，發(fā)現(xiàn)皮膚下有東西在游走。像是血管里爬著螞蟻。唐小雨想拉住我，卻被我甩開。

"別碰他！"白無衣阻止她，"現(xiàn)在誰靠近都會被反噬。"

趙子軒的骨頭發(fā)出斷裂聲。他的脊椎突兀地刺出體外，頂破衣服。我想吐，卻干嘔不出。鼻血還在流，滴在地上和黑血混在一起。

"選擇吧。"小柔踮起腳尖湊近，"是要這些人的命，還是你的命。"

門外又有動靜。更多腳步聲，至少五六個。這次是真的有手電筒光，照得地下室門口一片雪亮。

"時間到了。"白無衣往后退，"你自己決定。"

我捂住臉。血從指縫往外滲。那些幻覺又來了——紅色連衣裙，祠堂的燭光，父親顫抖的手。還有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小柔走進(jìn)祠堂...

"你當(dāng)時進(jìn)去了對不對？"我盯著她，"你偷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她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哥哥，你怎么能這么說..."

槍聲再次響起。我看到陳昊倒下時的樣子，他的襯衫胸口染紅得特別快。唐小雨尖叫著去扶他，卻被另一個黑衣人拖走。

"選?。?小柔突然尖叫。

我感覺胸口炸開一股熱流。鎖鏈印記掙脫皮膚束縛，在空中扭動成形。那不是鎖鏈，是條蛇。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地下室里的溫度急劇下降，呼出的白氣清晰可見。那條蛇在我面前盤旋，鱗片折射著冷光。

"現(xiàn)在..."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陌生，"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