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鯉話音未落,沂叔心頭猛地一沉,卻仍強撐鎮(zhèn)定:“原主事,小人絕無半句虛言?!?/p>
“哦?”原鯉低笑,抬手輕拍,掌聲落處,兩列守衛(wèi)魚貫而入,寒劍交叉,瞬間架在沂叔頸側(cè),原鯉步下主座,鞋尖輕點,踱到沂叔面前,聲音柔得像刃上毒光:“白沂,我說了——撒謊,得先打草稿?!?/p>
她忽地旋身,背對沂叔,望向窗外黑林:“此刻,于奕和小石,大概已鉆進通道了吧?”隨即回眸,眼底盡是貓戲鼠的謔意,“對了,還有大理寺那幾位官爺,白沂,你太小覷械器庫的眼線了,哈哈——”
沂叔臉色驟變,這才醒悟: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早落進對方算盤,難怪會客廳里空無一人,原鯉竟是從暗壁后踱出,一念及此,他背脊生寒,牙關(guān)緊咬。
原鯉欣賞著他驟變的神色,輕笑:“怕什么?放心,我不讓你干苦力。”她抬下巴,示意守衛(wèi),“吊椅更適合老人家——省得腿腳受罪?!?/p>
鐵鏈“嘩啦”纏緊,沂叔被反剪按上木椅,椅背頂端粗鏈直貫橫梁,六名守衛(wèi)齊聲發(fā)力——
“吱呀——”
木椅離地數(shù)米,懸在半空,四周“噌噌”豎起鐵柵,每根柵條遍生倒刺,刺尖泛著幽綠毒光,機關(guān)扳下,椅底鐵板“哐當(dāng)”洞開,腥風(fēng)撲面,四頭畸形怪物猛地躍出,它們瞳孔翻白,頸纏黑紋,嘴角掛血,嗅到活人味,頓時癲狂躥跳,利爪直撲半空中的沂叔。
鐵鏈晃蕩,木椅隨之搖擺,沂叔額上青筋暴起,雙腳唯一能動的范圍只剩半尺,只能拼命蹬踏,踩住一只只伸來的枯爪,怪物吃痛縮手,卻轉(zhuǎn)瞬間又撲上,嘶吼聲震得屋梁灰塵簌簌而落。
原鯉仰首觀賞,唇角愉悅揚起:“白沂,這四位是我特地為你挑的,鐵鏈年久,若忽然斷了…哎呀,那可就是肉餅一幅,刺激么?”
沂叔抬眼,只見她眸光瘋亮,心里直墜冰窟,腳下怪物再度疊羅漢般爬高,他咬緊牙關(guān),死命蹬踏,鐵鏈“咯吱”作響,仿佛隨時會斷。
西側(cè)門前,月色慘白,于奕抬手示意止步,壓低嗓音:“兩位上官,一路無人攔截,未免太順了?!?/p>
兩名衙役點頭,掌心已沁冷汗,于奕抬肩頂門,三人分兩側(cè)閃開,門軸“吱呀”一聲,黑洞般的通道張在眼前,腥風(fēng)撲面,死寂得能聽見心跳。
“先探。”衙役旋腕,兩柄鋼刀脫手而出,寒光劃弧,“噗——”刀刃割肉聲刺耳,刀回手,刃上滴血。
“咚、咚”兩具人形怪物撲倒,四肢反折,頸間黑紋如蛛網(wǎng),齒縫尚掛碎肉,幾乎同時,深處傳來含糊嘶吼,燭火“嘭”地齊亮——通道四列,每列十?dāng)?shù)畸形怪,皆瞳孔翻白、黑紋爬頸,嘴角血線淋漓,像被同時扯線的木偶,齊刷刷轉(zhuǎn)頭,于奕倒吸涼氣,這才明白:門外無人,是因門內(nèi)早已布好“怪陣”。
東側(cè)門,水聲幽咽,小石自暗河潛出,剛貼到地牢鐵門,一縷膩甜異香猛地鉆出門縫,他暗叫不好,急抬手捂鼻,卻已吸入半口——顱中似被火鉗攪動,耳膜鼓脹,他抱頭跪地,眼簾炸開一幅幅血幕:昔日死在他拳下的面孔扭曲著撲來,齊聲尖笑:“還我命!”
小石怒吼,一拳轟出,“噗!”血霧炸開,溫漿濺了滿臉,世界瞬間安靜,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他用袖口抹了把臉,猩紅刺眼,卻顧不得多想,踉蹌起身,推門而入。
......
后門,火把照得黑夜發(fā)白,唐嶼白率眾剛靠近,鐵甲鏗然,守衛(wèi)潮水般涌出,人數(shù)竟比預(yù)計多出一倍——顯然中了空城計,“殺!”唐嶼白低喝,拔劍迎上,刀光未落,忽有破空聲銳嘯,一柄竹枝劍如毒蛇探信,直取咽喉,他橫劍格擋,火星四濺,臂膀被震得發(fā)麻。
定睛一看,來人紫衣獵獵,正是清風(fēng)別莊那位女子——紫貍,可她此刻瞳孔翻白,唇角染血,頸間黑紋蔓延,形同提線傀儡,劍招卻比那日更狠更快。
竹枝劍一抖,連刺七處要害,唐嶼白反手壓劍,以劍柄磕開下路突襲,左掌凝力,猛拍她右肩——紫貍身形只微晃,借勁后掠三尺,足尖一點又撲上來,劍影織成死亡羅網(wǎng),唐嶼白心下一沉:對方武力竟壓自己一頭,今日若不破局,只怕難全身而退。
紫貍旋身躲開,腳后跟一旋,踢向唐嶼白腹部,唐嶼白握住她腳踝,紫貍順勢抬劍橫掃他側(cè)頸,唐嶼白側(cè)頭避過,反手拍掉她手中竹枝劍,紫貍一拳砸來,唐嶼白抬手硬接,卻被震得連退兩步,紫貍翻身落地,旋身拔起插在地上的竹枝劍,劍尖再次指向唐嶼白,殺意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