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剛剛犯了忌諱,在其弟子面前直呼名諱,引得天象,狐仙頓時后怕起來。連忙化作白狐原形伏地,尾巴緊緊蜷縮。身旁其余狐貍更是抖如篩糠,將腦袋深深埋進前爪。
“下修無心,還望道君寬恕”
陳觀暗自松了口氣,故作高深道:
“好了,狐仙娘娘,起來吧,我?guī)煾悼蓻]有閑心盯著你那小山頭看”
“不敢,大人喚我名字就好,妾身名狐三青,乃大狐榕洞門下弟子,大人叫我小青便是”
“不知是大人前來,這次沖撞大人,下修實在惶恐,這些年珍藏了不少靈果寶藥,大人洞里有看上的盡管拿去,若還有其他差遣,大人盡管提?!?/p>
狐三青一想到自己剛剛嚇唬的是道君弟子,心就提到嗓子眼,連忙找補,畢竟自家族長平日里對紫府都畢恭畢敬,小心周旋著,她卻直接惹到了傳說中的道統(tǒng),搞不好就是大黎狐洞的滅門之日。
“我對不起你?。∽彘L”狐三青心中悲涼。
陳觀摩挲著下巴,看著眼前,跪在地上沮喪的小白狐,他沒想到剛剛只是稍微用并火位格引動了點天象,就將這小狐女嚇成這樣 ,倒是只老實狐貍。
“倒還真有件事需要你幫我?!?/p>
“大人盡管開口”
“殺個人”
狐三青面色為難,這道君弟子要打殺的人物,定不一般,自己過去打頭陣,還有狐命可活嗎?
但柳三情一想到,自己剛剛得罪道君弟子,還夸下海口,此時怕了,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進退兩難間,柳三青索性心一橫,大不了拼下這條狐命,也休讓他看輕了我大黎狐洞。
陳觀看這狐貍小臉陰晴不定,最后變成一副視死如歸的壯烈表情,不由得好笑道
“狐仙娘娘,別怕,就是個練氣中期邪修,無甚背景,你在后面看住他,別讓他跑了就行”
聽聞只是個沒背景的邪修,狐三青杏眼一亮,她修的是集木一道,不善斗法,卻最適合困殺,糾纏,以她練氣中期的修為困住對方綽綽有余,搞不好這次還能混個臉熟,萬一日后抱上大腿,或許有機會成就紫府。
比她在這破山里待著好多了,為了個靈果都要苦守個十余年,萬一有紫府弟子路過,自己還得客客氣氣的拱手讓人,想想就傷心。
族里就更別提了,一道靈泉都搶的頭破血流,所以她才自己出來創(chuàng)業(yè)。
“大人放心,小青定叫那廝插翅難逃!”
“三日后,柳家村第三個街道口等我,你應當曉得規(guī)矩,此事不可外傳”陳觀轉身離去,袖中已多了一袋靈果玉露。
身后傳來小狐貍們嘰嘰喳喳的議論:
"姐姐,那道君弟子好生俊俏..."
"閉嘴!想被做成圍脖嗎?"
………………
陳觀走出山洞在樹林中穿梭,周圍的野獸飛鳥一聞到他身上狐三青的氣味,就如驚弓之鳥,退避三舍。
陳觀心里做著打算,他要殺的那個人,正是前世奪舍他的師傅張萬,過幾天就會來到家中,冒充道士布局讓陳觀沉江,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叫陳觀心甘情愿的為他所用。
這事是他前世一直修煉到紫府,練就一道命神通才理清前因后果。
八年前張文突破無望,正巧碰見懷孕的陳觀母親,便給腹中胎兒看了一卦,發(fā)現(xiàn)其命生并火,資質極佳。
從那時起便開始布局,以百條人命練成陰下水咒,想澆滅命火,叫陳觀一生坎坷,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可惜最后布局十幾年,火沒澆滅,反而給自己燒干,一身法寶作了陳觀嫁衣。
陳觀搖搖頭,不再瞎想,他繞過七八里蜿蜒山路,來到山腳的下一條潺潺小溪前,許多土胚草房坐落于小溪兩邊,其中有少數幾座蓋了青瓦的大房子,在一眾茅草屋中顯得十分亮眼,自然是柳葉村少有的富貴人家。
此時天色將黑,陳觀抱著堆路上撿的柴火走到一間瓦房門口,房門半掩著。
依稀能看院子里曬的稻谷,林叔在一旁碾麥子。
陳觀打過招呼后,就一鼓作氣跑進灶房,把柴火壓在一旁,掀開鍋蓋,里面竟然什么都沒有。
“唉”陳觀嘆口氣,他早就猜到,準備將衣服里的靈果拿出來解饞時,一只大手拍在肩上,陳觀抬頭一瞧,一黝黑漢子就站在身邊,正是林叔。
“餓了吧,叔這有個好東西,可別跟你娘說”
林鐵柱一臉神秘兮兮的從懷中掏出塊白布,他小心的打開,里面竟是兩塊野菜窩頭,陳觀拿過手一摸還是熱的,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窩頭粗糙的表面沾著幾片干枯的菜葉,但在饑餓的少年眼中,這已是難得的美味。
"這是晌午剩下的,怕你回來晚,給你留的。"
謝謝林叔。"陳觀小聲說道,眼睛卻忍不住往門外瞟,生怕后娘看見。
林鐵柱黝黑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粗糙的大手揉了揉陳觀的腦袋:"快吃吧,你娘去王嬸家織布,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陳觀點點頭,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窩頭。粗糙的野菜混合著少量粗糧的滋味在口中擴散,雖然干澀難咽,卻足以安撫他咕咕叫的肚子。林叔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慢些吃,沒人跟你......"他的話沒說完,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讓林鐵柱立刻噤了聲,他沖陳觀使了個眼色,轉身快步走向院子繼續(xù)碾麥子了。
少頃一道粗啞的女聲從屋內傳出。
“陳觀!躲在灶房偷什么懶?!"一聲尖利的呵斥從門口炸響。只見一個身材臃腫的婦人站在那里,油膩的頭發(fā)貼在額前,同樣油膩的棉衣上沾滿污漬。她瞪著三角眼厲聲道:
"就知道吃!做點事就偷懶,柴火才拾這么點兒!整天病懨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娘虧待你了!"
陳觀將果子藏好,干瘦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這就去”
說罷手腳利落地拿起門后的扁擔和水桶。
挑了三擔水,將水缸裝了滿滿一大缸子。
接下來他又打掃房屋,幫嬸嬸燒了一盆泡腳的熱水,還喂完一頭豬。
在喂豬的時候,腹中饑餓難耐之時,他甚至還偷吃了一大團豬食,混了個半飽。
豬食里有很多野菜,還有少許的雜糧之類,伙食不比陳觀吃的差。
想起這些年來,每天起早貪黑,干那么多活,要不是經常偷吃豬食,他應該活不到現(xiàn)在。
反正豬吃豬食長出來的肉,也要給人吃的,還不如直接吃點豬食,和吃了豬肉差不多。
只要能活下來,就算吃點豬食,受點屈辱又算什么。
等到忙完家里家外一切雜活,天已經完全黑了,父親一家子早就鉆進了暖烘烘的被窩。
直到這時他才能放下滿身疲憊,躺在自己的茅草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