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看著她嘴角明明壓著,卻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眼底藏著的笑意根本藏不住,連手指都透著點小雀躍的模樣,心底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軟得一塌糊涂。
他的指尖不自覺地動了動,那股想揉她頭發(fā)的沖動又冒了出來,指尖甚至已經(jīng)虛抬了半寸,可一想到剛才她氣鼓鼓的樣子,又硬生生壓了回去。
萬一再惹她不高興,可就難哄了。
“可以給我一個邀請我們家小公主一起去吃火鍋的機(jī)會嗎?”
孟宴臣的聲音放得更柔,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同時伸出手,掌心向上,停在她面前。
他的手掌很寬,指節(jié)分明,因為常年握筆和處理文件,指腹帶著點薄繭,卻透著讓人安心的溫度。
孟清禾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又低頭咬了咬下唇。
她其實早就不生氣了,尤其是看到那條粉鉆手鏈后,心里的氣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聽到吃火鍋,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最喜歡吃小區(qū)附近那家的番茄鴛鴦鍋,每次去都要把肥牛卷、蝦滑、午餐肉全都點一遍,吃到撐才肯走。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誘惑,慢吞吞地把自己的小手放進(jìn)了孟宴臣的掌心。
孟宴臣立刻收緊手掌,將她的手緊緊裹在自己掌心。
她的手很小,軟軟的,指尖還有點涼,被他的大掌捂著,很快就暖了起來。
他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往電梯口走,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兩人手牽著手走進(jìn)電梯,鏡面映出他們的身影。
孟宴臣微微側(cè)著頭,看著身邊的孟清禾,眼神溫柔,孟清禾則低著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電梯緩緩下降,“叮”的一聲到達(dá)地下車庫,門緩緩打開,冷白的LED燈光灑進(jìn)來,照亮了空曠的車庫。
因為還是上班時間,車庫里沒什么人,只有零星幾輛車停在車位上,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里回響,顯得格外清晰。
孟清禾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被孟宴臣牽著走,直到快走到車邊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孟宴臣感覺到她的動作,也立刻停下,轉(zhuǎn)頭看向她,語氣帶著關(guān)切:“怎么了?”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孟清禾突然抽回手,然后往前一步,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
她的動作又快又急,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襯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溫?zé)岬暮粑?,還有身體細(xì)微的顫抖……
是在哭嗎?
孟宴臣心里一緊,連忙抬手捧起她的臉。
果然,她的眼睛紅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地從眼眶里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燙得他心口發(fā)疼。
她的睫毛濕成一團(tuán),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輕輕顫動著,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擺,指節(jié)都泛了白。
“哥哥,你不要喜歡于芊芊好不好?”孟清禾仰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聲音帶著哭腔,還有點委屈,“我都聽過她和別人說我壞話,說我被家里寵壞了,還說……還說我配不上你這個哥哥,我不喜歡她!”
孟宴臣看著她這副模樣,又心疼又覺得哭笑不得。
他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動作溫柔得不像話,語氣里帶著點無奈的認(rèn)真:“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她了?”
“以前不喜歡,以后更不可能喜歡?!?/p>
他頓了頓,拇指輕輕蹭了蹭她泛紅的眼角,“在哥哥心里,誰都比不上我們清禾,她怎么說都不重要,哥哥只信你?!?/p>
“真的嗎?”孟清禾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光亮,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星,眼淚也停住了,只是還抽噎著,帶著點不確定。
“當(dāng)然是真的?!泵涎绯键c點頭,語氣無比堅定,“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聽到這個答案,孟清禾的眼睛徹底亮了,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來。
可沒過幾秒,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捏著孟宴臣衣擺的手指松了松,又緊了緊,然后慢慢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像蚊子哼似的:“既然你不喜歡于芊芊的話,那、那……哥哥你有別的喜歡的好女孩兒嗎?”
最后幾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若不是孟宴臣離她極近,又特意放輕了呼吸,恐怕真的會錯過。
他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連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看著孟清禾低垂的頭頂,能看到她烏黑的發(fā)頂,還有微微泛紅的耳尖,她在害羞。
孟宴臣的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語氣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帶著點調(diào)侃:“清禾不就是哥哥最喜歡的好女孩兒嗎?”
沒人看到,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已經(jīng)悄悄握緊,眼底平日里被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愛意和認(rèn)真,此刻像沖破了堤壩的洪水,肆無忌憚地流露出來。
那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是藏了多年的、不敢言說的心意。
孟清禾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他在故意裝糊涂,立刻嬌哼一聲,輕輕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就往車邊跑:“哥哥,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呢!笨死了,我不和你說了!”
她跑的時候沒敢抬頭看孟宴臣,生怕他看到自己發(fā)燙的臉頰。
剛才問出那句話時,她的臉就像被火燒了一樣,連耳朵都熱得發(fā)燙。
可她不知道,她泛紅的耳尖那么明顯,孟宴臣一眼就看到了。
孟宴臣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節(jié)泛白,嘴角卻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
原來,這不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他的小姑娘,好像也對他有不一樣的心意。
他快步追上去,語氣帶著點求饒的溫柔:“是我太笨了,沒聽懂清禾的意思,清禾原諒哥哥好不好?下次我一定認(rèn)真聽,絕不裝糊涂了。”
孟清禾沒回頭,卻悄悄放慢了腳步,算是默認(rèn)了。
之后,兩人一起去吃了火鍋。
孟清禾果然點了滿滿一桌子菜,肥牛卷、蝦滑、午餐肉、鵪鶉蛋,全是她愛吃的。
她一邊涮著肉,一邊跟孟宴臣吐槽學(xué)校里的趣事,說同桌上課偷偷吃零食被老師抓包,說輔導(dǎo)員的普通話帶著奇怪的口音,笑得眼睛都彎了。
孟宴臣則一邊幫她撈鍋里的肉,一邊聽她說話,時不時給她遞杯果汁,眼神里滿是寵溺。
吃完火鍋,他們又去看了最近上映的動畫電影,孟清禾靠在他的肩上,看到好笑的地方笑得直晃,看到感人的地方又偷偷抹眼淚,全程攥著他的手沒松開。
電影結(jié)束后,他們還去逛了街,孟清禾試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站在鏡子前轉(zhuǎn)了個圈,回頭問孟宴臣:“哥哥你看好看嗎?”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孟宴臣笑著點頭:“好看,我們清禾穿什么都好看。”
等準(zhǔn)備回家時,已經(jīng)快晚上十點了。
孟清禾平時作息規(guī)律,向來奉行早睡晚起,剛上車沒多久,就靠在副駕駛座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的頭輕輕歪著,頭發(fā)散落在臉頰旁,呼吸均勻又綿長,像個安靜的小天使。
車廂里很暗,只有儀表盤的光泛著淡淡的藍(lán),車載音樂放著輕柔的鋼琴曲,和窗外的車水馬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孟宴臣一邊開車,一邊偶爾側(cè)頭看她一眼,白日里因為發(fā)現(xiàn)孟清禾心意而產(chǎn)生的驚喜和激動,此刻漸漸冷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矛盾和猶豫。
清禾還小,才剛成年,她真的懂什么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嗎?
會不會只是因為依賴他,才產(chǎn)生了錯覺?
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家里人會同意嗎?
外面的流言蜚語會傷害到她嗎?
他能保護(hù)好她,讓她不受一點委屈嗎?
這些問題像無數(shù)根線,纏繞在他的心頭,讓他亂得不知所措。
到家后,孟宴臣把車停在車庫,沒立刻下車,而是靠在座椅上,側(cè)頭看著熟睡的孟清禾,眼底滿是糾結(jié)。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份突然變得清晰的感情,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該停在原地,繼續(xù)做她的“好哥哥”。
可這份猶豫不決,在幾天后的一個下午,徹底消失了。
那天孟宴臣提前下班回家,剛走到小區(qū)門口,就看到孟清禾站在那里,面前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
看模樣像是她的高中同學(xué),手里捧著一束向日葵,正笑著把花遞給孟清禾。
孟清禾愣了一下,伸手接過花,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還說了句“謝謝”。
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孟宴臣的腳步猛地頓住,心底的矛盾和猶豫像被瞬間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容置疑的情緒。
他不想讓任何人靠近她,不想讓她接受別人的好,不想看到她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笑。
那束向日葵在他眼里,像一根刺,扎得他心口發(fā)疼。
他握緊了手里給孟清禾買的草莓蛋糕,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原來,他早就沒辦法只做她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