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幾次合練,張真源逐漸摸索出一點門道。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破能力雖然吵得他腦仁疼,但用好了,似乎、也許、大概……能當個團隊潤滑劑?
比如現(xiàn)在。
舞蹈課后,汗水濕透了每個人的訓練服。劉耀文還沉浸在剛才的高強度訓練里,圍著賀峻霖手舞足蹈地復盤一個高難度動作,胳膊肘差點懟到賀峻霖臉上。
“劉耀文你看著點!”賀峻霖皺著眉躲開,語氣有點沖。
“?。颗杜恫缓靡馑?!”劉耀文大大咧咧地笑著,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繼續(xù)比劃,「這個動作要是再加個旋轉(zhuǎn)就更炸了!」
但張真源清晰地“聽”到了賀峻霖沒說出來的心聲:「煩死了,汗都甩我身上了!而且明明那樣轉(zhuǎn)會重心不穩(wěn),笨蛋!」
眼看賀峻霖臉色越來越黑,一場小型嘴仗即將爆發(fā)。
張真源趕緊插到兩人中間,狀似無意地對劉耀文說:“耀文,你剛才那個想法酷是酷,但霖霖是不是擔心重心不穩(wěn)會摔倒?”他巧妙地把賀峻霖的心聲用疑問句拋了出去。
劉耀文一愣,撓撓頭:「誒?會嗎?」 賀峻霖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張真源直接點破了他的顧慮,臉色稍緩:「……當然會啊,而且老師說了那個動作要整體協(xié)調(diào),你一個人加戲太突出反而不好。」
「有道理哦!」劉耀文恍然大悟,完全沒計較賀峻霖剛才的態(tài)度,摟住他肩膀,「還是霖霖你想得周到!」
賀峻霖被這突如其來的勾肩搭背弄得沒了脾氣,別扭地“嗯”了一聲。
一場潛在的沖突消弭于無形。
張真源深藏功與名地松了口氣。
又比如聲樂課分組練習。
馬嘉祺和丁程鑫分到了一組,練習一首需要強烈情感共鳴的合唱曲。
馬嘉祺唱得溫柔細膩,丁程鑫唱得鏗鏘有力,技巧都沒問題,但老師總覺得缺點什么:“感覺!我要的是對話的感覺!你們倆各唱各的,沒交流!”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無奈。
張真源在一旁“聽”得明明白白。
馬嘉祺的心聲:「這段應該更柔和一點,表達傾訴感。」 丁程鑫的心聲:「這里需要更強的力量感,推動情緒?!?/p>
兩個想法都沒錯,但方向截然不同。
休息時,張真源蹭過去,假裝好奇地問:“丁哥,馬哥,你倆剛才那段,是不是一個想收著點唱,一個想放開點唱?”
兩人同時看向他。
馬嘉祺點點頭:“我覺得這里細膩一點更好?!?丁程鑫也承認:“但后面需要爆發(fā)力帶動?!?/p>
「其實可以結(jié)合?!箯堈嬖窗崖牭降膬扇诵牡啄且唤z模糊的、尚未成型的想法說了出來,“馬哥前面主訴,聲音柔一點,丁哥你接著他的情緒,在后面那個‘啊’字上突然加強再收回去,是不是就像對話里有回應有起伏了?”
馬嘉祺和丁程鑫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試試?」(馬) 「可行?!梗ǘ。?/p>
他們重新唱了一遍。
馬嘉祺的聲音如同涓涓細流,到了關(guān)鍵處,丁程鑫的力量猛地介入,如同巖石激起浪花,卻又很快回落,完美承接。
“對了!就是這個感覺!”老師猛地一拍大腿,“很好!保持??!”
馬嘉祺和丁程鑫都露出些許驚訝和滿意的神色,不約而同地看了張真源一眼。
「他好像很懂情緒表達?!梗R) 「意外的提議很有用?!梗ǘ。?/p>
張真源默默低下頭,深藏功與名+1。
他甚至開始能精準“投喂”宋亞軒。
下午訓練到一半,宋亞軒明顯開始眼神放空,動作慢半拍,心聲從「好累」逐漸變成「草莓蛋糕…巧克力…烤肉…」
張真源立刻舉手:“老師!能不能休息五分鐘?有點渴了?!?/p>
休息哨響,張真源第一時間把早上多買的一盒草莓牛奶精準地塞到快餓暈的宋亞軒手里。
宋亞軒眼睛瞬間亮了,吸管戳進去嘬得咕咚響,心聲瞬間變成快樂的:「?~草莓牛奶~好好喝~張真源~是天使~?~」
恢復能量的宋亞軒后半節(jié)課效率驚人。
張真源覺得自己像個飼養(yǎng)員。
最讓他覺得這能力有點用的是關(guān)于嚴浩翔。
嚴浩翔話不多,總是很冷靜,提出的意見往往一針見血但聽起來有點不近人情,偶爾會讓其他隊友(尤其是感性派的賀峻霖和直球派的劉耀文)覺得他太較真,不好接近。
但張真源能“聽”到,那些冷靜分析背后,其實是嚴浩翔獨特的關(guān)心方式。
比如劉耀文跳舞容易過度興奮而忽略細節(jié),嚴浩翔會毫不客氣地指出:「左臂抬高3厘米,腰部發(fā)力點錯誤,重心前傾過多。」
劉耀文有時會嘟囔:“浩翔你好啰嗦啊。”
但張真源聽到嚴浩翔的心聲是:「這樣容易受傷,效率也低。必須糾正。」
有一次劉耀文又差點因為動作過猛扭到,嚴浩翔幾乎是瞬間出手扶住他,嘴上還是冷冷的:“看,我說了吧。”
張真源忍不住對劉耀文說:“耀文,浩翔是怕你受傷才老說你的?!?/p>
劉耀文一愣,看向嚴浩翔。
嚴浩翔沒什么表情,但心聲微微頓了一下。
劉耀文突然咧嘴一笑,用力拍了一下嚴浩翔的背:“謝啦浩翔!我下次注意!”
嚴浩翔被拍得咳了一聲,略顯不自在地推了下眼鏡:「……嗯?!?/p>
張真源看到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距離感似乎縮短了一點點。
然而,能力好用,副作用也明顯。
頻繁地感知和干預他人的情緒,讓張真源的精神消耗極大。每天晚上回到宿舍,他都像被抽空了力氣,腦袋昏沉沉的。
而且,知道得太多,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
他知道馬嘉祺作為隊長承受著看不見的壓力,知道丁程鑫冷硬外表下藏著怕辜負期望的焦慮,知道宋亞軒用快樂包裹偶爾的迷茫,知道賀峻霖的吐槽背后是細膩的敏感,知道劉耀文的熱血下藏著想盡快追趕上的急切,知道嚴浩翔的理性分析里藏著融入集體的渴望。
這些心事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里,讓他無法僅僅把他們看作吵吵鬧鬧的隊友。
更重要的是,他始終守著這個巨大的、荒謬的秘密,無法對任何人言說。這種孤獨感,在熱鬧的團隊生活中,反而愈發(fā)清晰。
這天深夜,張真源又一次從光怪陸離的夢境中驚醒,夢里全是交織的心聲和模糊的臉孔。
他口干舌燥,輕手輕腳地下床想去客廳倒水。
經(jīng)過小客廳時,卻看到陽臺上有個人影。
是馬嘉祺。
他穿著睡衣,獨自靠在欄桿上,望著外面寂靜的夜空。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側(cè)影,顯得有些孤單。
張真源下意識地“聽”了一下。
沒有往常那些關(guān)于團隊、訓練、責任的思緒,只有一片沉靜的、淡淡的疲憊,以及一絲幾乎難以捕捉的……想念?
「……什么時候才能回去看看呢。」
很輕很輕的心聲,像一片羽毛落下。
張真源頓時停住腳步,不敢再往前。
他忽然意識到,即使能聽到心聲,也不代表真正懂得一個人。那些深藏的、連自己都可能未曾細究的情感,是無法被簡單“翻譯”的。
他默默地退回房間,沒有去打擾那片月光。
躺在床上,他望著天花板。
這能力,到底該怎么用才對?
幫助團隊?窺探隱私?自我保護?還是……別的什么?
他第一次開始真正思考這個問題。
而答案,似乎還藏在未來喧囂的風里。